夜深时,阿桃揣着碎纸摸到李白房外。窗纸上映着他独酌的影子,案头还放着锦和未带走的兽皮袋。她深吸口气,叩响窗棂:“表哥,我给你送些醒酒汤。”
李白开门时,她故意让碎纸从袖中滑落到地上,又惊慌地去捡:“哎呀,这是……方才在巷口捡到的,看着像胡人的字!”她抬眼偷瞄,见李白盯着碎纸的眼神骤然变沉,立刻趁热打铁:“表哥,不是我说闲话,那锦和姐姐看着就不像正经人家的女儿,又是月氏图腾又是密信的,莫不是……”她咬着唇,做出为难的样子,“如今你是状元郎,若娶了个不清不楚的女人,怕是要被御史参奏,连累前程啊!”
李白沉默着捡起碎纸,指腹摩挲着上面模糊的纹路。阿桃见状,胆子更壮了,索性从怀里掏出块绣着月氏狼头的帕子——那是她趁锦和跑开时,从她晾晒的衣物上偷偷撕下的边角料:“你看这纹样,我听走商的舅舅说,这是月氏叛军才用的图腾!表哥,你可不能被她骗了啊!”
她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看见自己穿上状元夫人的红裙,在长安的朱雀大街上风光无限。“只要你休了她,”阿桃的声音带着贪婪的颤音,“我……我从小就敬慕表哥,定能帮你打理好家事,绝不让你沾惹半分麻烦!”
窗外的雨还在下,阿桃没注意到,李白握着碎纸的手已青筋暴起,指缝间渗出的不是酒气,而是冰寒的怒意。他看着眼前表妹巧笑倩兮的脸,突然想起锦和在雨里跑开时,背影里藏着的孤注一掷——原来这江南的糖霜底下,不仅有密信,还有比月氏暗线更冰冷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