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英国贵族都嘲笑这薄薄的纸片不如金币实在,可如今在巴黎,连街头的面包房都挂着同样的木牌。
“把伤人的卫兵杖责二十,逐出巴黎。”他沉吟片刻,“再给受伤的市民送去五十两抚恤金,告诉玛格丽特,别以为爬上本王的床就可以目无法纪,在大明的土地上,就得守大明的规矩。”
李虎领命而去时,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
朱文正走到窗边,看着雨丝在宫灯的光晕中织成帘幕。
塞纳河上隐约传来船桨声,那是巡逻的明军水师正在检查夜间通航的商船——如今整条塞纳河,从鲁昂到奥尔良,都挂着绣着日月龙纹的军旗。
“殿下,丹麦使者还在偏厅等候。”内侍轻声提醒。
朱文正转身走向偏厅,途经画廊时,目光被墙上的油画吸引。那是幅描绘十字军东征的作品,骑士们举着十字旗冲向撒拉逊人,画布上的血色早已暗沉。
他忽然觉得可笑,这些欧洲人打了几百年的宗教战争,却从未想过真正的威胁会来自万里之外的东方。
偏厅里,丹麦使者正焦躁地踱步。看到朱文正进来,他立刻躬身行礼,腰间的佩剑撞到甲胄,发出清脆的响声。
“殿下,女王陛下希望您能收回驻军要求。”他的法语带着浓重的口音,“波罗的海的港口是丹麦的命脉,若让明军驻守,我国议会绝不会同意。”
“议会?”朱文正坐到铺着虎皮的座椅上,端起内侍奉上的热茶,“我只和能做决定的人谈。告诉玛格丽特,要么接受盟约,要么明天一早,我的舰队就会出现在哥本哈根港。”
使者的脸色瞬间惨白。
他想起出发前看到的景象:明军的新式战船正在英吉利海峡游弋,那些船帆上印着狰狞的龙纹,舰炮的口径比丹麦最大的战舰还要粗。
“我会转告女王陛下。”他几乎是逃也似的退出了偏厅。
朱文正看着他仓皇的背影,将茶杯放在桌上。茶香袅袅中,他想起叔父朱元璋常说的话:“打天下易,治天下难。”
如今法兰西已在囊中,但要让这些金发碧眼的欧洲人真正臣服,显然需要更精妙的手段。
佛兰德斯边境的晨雾还未散尽,明军的火枪营已列好了阵型。
张铨骑着匹纯白的阿拉伯马,腰间悬着朱文正赏赐的鲨鱼皮腰刀,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的平原。
“将军,斥候回报,神圣罗马帝国的先头部队在三里外扎营。”传令兵单膝跪地,甲胄上沾着草叶上的露水。
张铨举起望远镜——这是工部最新仿制的西洋玩意儿,镜片打磨得异常光滑。
镜筒里,能看见黑压压的帐篷连绵起伏,旗帜在晨风中猎猎作响,那是神圣罗马帝国的黑鹰旗,还有萨克森公国的白象旗、巴伐利亚的蓝白条纹旗。
“命令火枪营呈三列横队,炮兵营推进到左翼高地。”张铨放下望远镜,马鞭指向远处的树林,“让骑兵营隐蔽在树林里,等敌军进入射程就冲出来绕后。”
鼓声咚咚响起,明军士兵迅速变换阵型。
黑色的火枪枪管在朝阳下泛着冷光,炮兵们正费力地将虎蹲炮推上高地,炮口对准敌军营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