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圣母院的钟声在十月的冷雨中显得格外沉闷,朱文正站在西岱岛的宫墙上,看着泰晤士河商人运来的绸缎在风中展开。
那些绣着明黄龙纹的锦缎正被工匠们缝制成新的旗帜,预备取代巴黎市政厅上空飘扬的鸢尾花旗。
“殿下,教宗的使者到了。”毛骧的声音带着水汽,他刚从码头回来,斗篷下摆还在滴着泥水。
朱文正转过身时,看到三个穿着猩红长袍的教士正被卫兵押着穿过广场。为首的老者脸色灰败,手中紧紧攥着一枚镶金十字架。
“他们怎么来了?”朱文正挑眉。
“乌尔班六世说派人来为您加冕法兰西国王。”毛骧低声道,“但属下在他的行李里搜出了这个。”
一卷羊皮纸被呈上,朱文正展开,拉丁文的字迹在雨中微微晕开——那是乌尔班六世与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西吉斯蒙德的密约,承诺只要帝国出兵驱逐明军,罗马教廷愿承认其对阿尔萨斯地区的主权。
“呵,教廷的算盘倒是打得精。”朱文正将羊皮纸扔进火盆,火苗舔舐着昂贵的犊皮纸,“把他们关进巴士底狱,让他看看背叛大明的下场。”
教士们的哀嚎被雨声吞没时,一名亲卫匆匆来报:“殿下,丹麦使者求见,说他们的女王玛格丽特要亲自与您会盟。”
朱文正望向北方,塞纳河的水汽在天际线处凝成灰云。他想起三年前在伦敦见过的北欧地图——那个由丹麦、挪威组成的邦联,此刻正像一块悬在神圣罗马帝国头顶的巨石。
“让她到卢浮宫来。”他掸了掸斗篷上的雨珠,“告诉张铨,把火枪营调到佛兰德斯边境,给西吉斯蒙德送份‘见面礼’。”
玛格丽特抵达巴黎时,带着三百名穿链甲的挪威卫兵,他们的头盔上都嵌着银质狮徽。
当她走进卢浮宫的觐见厅时,朱文正正坐在查理六世曾经的王座上,手里把玩着一枚从阿维尼翁教宗那里缴获的祖母绿戒指。
“东方的征服者,”她的法语带着北欧口音,却吐字清晰,“我带来了丹麦挪威联盟的盟约——只要大明承认我们对波罗的海贸易的垄断权,丹麦愿出兵牵制神圣罗马帝国。”
朱文正打量着她:三十岁的年纪,金发在烛火下泛着蜂蜜色,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畏缩,倒像北欧峡湾里的冰棱,锐利而明亮。
她穿的深蓝色丝绒长裙上用银线绣着三头狮子,腰间悬着的佩剑剑柄嵌着红宝石——那是挪威历代女王的信物。
“盟约得改改。”朱文正将戒指扔在桌上,宝石与鎏金桌面碰撞的脆响让厅内瞬间安静,“我要汉萨同盟的所有商站,还要丹麦海军开放所有港口,由大明来驻军。”
玛格丽特的指尖在剑柄上收紧:“汉萨同盟是神圣罗马帝国的命脉,您这是逼他们与我们开战。”
“开战又如何?”朱文正起身走到她面前,两人之间只隔着三步距离,他能闻到她发间的松香,“您丈夫哈康六世在卑尔根港病死时,神圣罗马帝国的诸侯们正忙着瓜分挪威的鳕鱼渔场。玛格丽特女王,您真以为那些穿貂皮的德意志贵族会帮您守护卡尔马联盟?”
她的睫毛颤了颤。去年冬天,瑞典贵族确实在汉堡商人的资助下囤积粮草,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想脱离联盟。
“我可以交出汉堡和吕贝克的商站。”玛格丽特的声音低了些,“但阿姆斯特丹必须留给荷兰人——他们是联盟的造船主力。”
朱文正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