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枭僵在原地,如同一尊被冰封的石像。
女儿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深深烫印在他的灵魂上。
**9月9日。领证。婚礼。同房。孕育。**
**代价。日记。干细胞。苏清阿姨。**
所有的信息碎片,带着宿命般的沉重和无法抗拒的强制力,砸得他头晕目眩。他低头看着女儿毫无生气的脸,又想起门外那个即将被他卷入这场疯狂计划的苏清。为了救女儿,他别无选择,必须成为这场荒诞剧的导演和主演,去欺骗,去强迫,去亲手“创造”那个能“拯救”她的未来。
他颤抖着手,轻轻抚摸着女儿额前的碎发,声音哽咽,却带着一种孤狼般的狠绝和承诺:
“晚晚……爸知道了……”
“爸答应你……”
“9月9日……爸一定带她去……”
“爸会……做到一切……”
“你……坚持住……等爸爸……把‘你’……带回来……”
他俯下身,在女儿冰凉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沉重无比的吻。那不是一个父亲的亲吻,更像是一个士兵在奔赴一场明知必死却不得不去的战役前,对誓言的烙印。
窗外,夜色浓稠如墨,吞噬着城市的灯火。病房内,一个疯狂的计划已然启动,一场以生命和爱情为赌注、与时间赛跑的倒计时,开始了。
林枭缓缓直起身,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女儿,然后转身,走向门口。当他拉开门时,脸上的痛苦、迷茫和疯狂已经被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然所取代。他看向坐在休息室门口、眼神锐利如鹰的海豚,声音低沉而沙哑:
“海豚。”
“帮我做两件事。”
“第一,立刻联系最好的婚礼策划团队,告诉他们,我要一场最盛大、最完美的婚礼,就在三天后。”
“第二,给我查清楚,三天后,9月9日,民政局几点开门。”
海豚的电子眼微微闪烁了一下,没有疑问,只有绝对的服从:“明白,老板。” 他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走廊尽头,去执行这不合常理却不容置疑的命令。
林枭深吸一口气,那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味此刻闻起来像是硝烟的气息。他推开了休息室的门,苏清正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眉头紧锁,显然并未真正入睡。听到动静,她立刻睁开眼,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充满了疲惫、审视和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的决断。
“林枭,我们需要谈谈……”苏清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
林枭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他迎上苏清探究的目光,眼神复杂,痛苦与坚决交织,最终沉淀为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
“苏清,”他开口,声音斩钉截铁,没有给她任何质疑的空间,“没有时间‘谈谈’了。”
“晚晚的情况等不起。”
“结婚,领证,就在三天后,9月9日。”
“婚礼,我会立刻安排。”
“至于怀孕……”他顿了一下,强行压下喉咙里的苦涩和欺骗带来的罪恶感,用一种近乎残酷的“科学”理由包装着那荒诞的真相,“晚晚需要新生儿的干细胞,这是她唯一的希望。越快越好。”
“你只需要配合我。”
“为了救女儿,我们没有选择。”
他伸出手,却不是拥抱,而是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抓住了苏清的手腕。那力道,仿佛要将她和他一起拖入那未知的、黑暗的漩涡之中。
苏清看着林枭眼中那燃烧的、不顾一切的火焰,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不容挣脱的力量。科学家的理性在尖叫着荒谬,但女儿苍白的面容和那句“唯一的方法”如同魔咒,扼住了她所有的退路。她眼底最后一丝挣扎的光芒,终于在那名为“母亲”的重压下,彻底熄灭。
代价,已经不仅仅是林晚在承受。他们所有人,都被迫签下了这份以未来为抵押的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