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太监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见侍卫们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反倒是来了几分胆气,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说道:“你们怕什么呀?如今宫里是皇贵妃说了算,景仁宫这位,将来只怕是只能入妃陵了。皇上都不待见她了,皇贵妃又掌着后宫的大权,哪还能容得下她继续摆着皇后的架子,我瞧啊,这就是个迟早的事儿,她如今失了势,还想指望着日后能翻身,那可真是白日做梦。”
侍卫们听了小太监这话,心里头虽然也十分认同,觉得小太监说的在理,这皇后如今被禁足在景仁宫,皇贵妃年世兰风头正盛,掌管着后宫诸事,皇后想要再恢复往日的荣光,怕是难如登天,指不定最后真就落得个入妃陵的下场。
可即便如此,他们到底是在这宫里待久了,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哪怕心里再怎么觉得小太监说得对,也不敢跟着一起妄议主子。
绘春的尸体终于在三天后被拖入乱葬岗一把火烧了,那熊熊烈火吞噬着她已然冰冷的身躯,仿佛也将她临死前的那些惊天言论一同化为了灰烬,只留下几缕青烟在这荒郊野外飘荡。
皇后依旧没什么动静,依旧被困在那景仁宫里,每日只能透过那小小的窗子,望着外边的天空发呆,仿若外界发生的所有事儿都与她无关一般。
而后宫的嫔妃们似乎也没有谁有胆量给皇后求情,毕竟皇贵妃年世兰如今风头正盛,主理着后宫大小事务,那手段又是众人有目共睹的,谁也不敢轻易去触这个霉头,生怕自己也被卷入其中,落得个和绘春一样的下场。
苏培盛又是偏帮着皇贵妃,他跟在皇上身边多年,最是能揣测皇上的心思,如今帮着皇贵妃,那便是瞧准了皇上的态度,有他在一旁敲边鼓,那些个嫔妃们更是不敢轻举妄动了,即便心里对皇后或许还存着几分旧情,可也不敢表露出来,更别提到御前告状了。
剪秋到底是顾念着和绘春多年的姐妹情深,心里头一直记挂着这事儿,总想着能不能寻个法子,把绘春的事儿传递些消息出去,期望着能有人知晓这背后的隐情,然后在皇上面前提一提绘春的事儿,说不定能让皇上网开一面,或者对年世兰这般行事有所看法,也好给皇后这边出口气。
剪秋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先是瞅准了那些负责采买的太监,偷偷塞了些银子,拜托他们找个靠谱的外人带个话,可没想到,那太监没几天就被年世兰安排的眼线给盯上了,回来后就挨了一顿狠罚,再也不敢帮这个忙了。
剪秋又想着利用送饭菜的宫女,让她把消息藏在饭菜的盒子底层,带出宫去给相熟的人,结果那宫女刚走到宫门口,就被侍卫拦住细细盘查,饭菜盒子被翻得乱七八糟,消息自然也没送出去,宫女还被打得皮开肉绽,吓得再也不敢掺和这事了。
即便是费尽周折,好不容易让消息传递出去了,可这后宫之中人多嘴杂,消息传着传着就变了味,并且也根本就传不进皇上的耳朵。
一次两次这样下来,剪秋是真没了办法,她心里虽然难受得很,可也知道再怎么努力,都是以失败告终,渐渐地也就放弃了,只能守在皇后身边,默默叹气,盼着哪天能有个转机,可这转机何时会来,却是谁也不知道了。
年世兰虽然没有皇后的名头,但实际上就是后宫之主,如今皇上沉迷于炼丹,已经许久不曾进后宫了,各宫的嫔妃们眼见着没了皇上的恩泽,心里头都慌了神,便都纷纷求到了年世兰这儿来。
每日里,翊坤宫的门槛都快被那些个嫔妃们给踏破了,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带着各样的珍宝首饰,或是捧着精心准备的吃食,想着能借此博得年世兰的好感,让她在皇上面前替自己美言几句,好重获皇上的关注。
年世兰不过是敷衍地听着她们哭诉,面上做出几分关切的模样,等她们说得差不多了,便冷冷地打发走了她们,告诉她们,这事她会去想法子,让她们不要着急。
与此同时,皇后在景仁宫里,知晓如今自己这处境,根本无力去和年世兰争抢什么,于是便将心思盯上了那个给皇上炼丹的老道士。
皇后寻思着,只要买通了他,就不愁绘春的事儿递不到御前,说不定还能借着这事儿,让皇上对年世兰起了些疑心,从而重新看重自己,自己即便如今被禁足,那正统的名分还在。
皇后虽然如今不如从前那般风光无限、权势滔天了,但好歹在这后宫之中经营了多年,还是积攒下了一些人脉,总能在绝境之中寻到那么一丝转机。
就比如说那被打入冷宫的安陵容身边的宝鹃,她就是皇后一手安排进去的人,本就是安插在安陵容身边的眼线,替皇后传递了不少消息,出了不少力气。
安陵容被打入冷宫后,宝鹃并没有跟着去那冷宫受苦,反而是借着之前的一些关系,做了内务府的洒扫宫女,这内务府,平日里负责着宫里诸多事务,进进出出的,接触的人也多,倒是个方便传递消息、暗中行事的好地方。
宝鹃也是个机灵的,借着送衣裳的由头,偷偷和剪秋接上了头,把皇后交代的事儿细细说了一遍,二人商议着该如何一步步实施计划。
宝鹃毕竟在内务府,时常能在炼丹房附近走动,一来二去的,就瞅准了机会,故意在炼丹的老道士面前晃悠,时不时地抛几个媚眼,说几句软糯的话,那老道士本就是个色鬼,在这宫里待了许久,天天对着那些高高在上、碰都不敢碰的娘娘们,心里早就憋坏了,如今瞧见这个自己送上门来的宫女,长得虽说不算国色天香,但也有几分姿色,又这般主动,他哪里还客气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