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界医院归来的次日凌晨,沈墨后颈的齿轮纹身突然像被冰锥刺痛。他从折叠床上惊起时,调节器屏幕正渗出黑色雾状物质,老槐树的坐标在地图上疯狂闪烁,树冠投影里的枝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林薇!” 他撞开隔壁房门,看见同伴正盯着镜子发愣 —— 她后颈的蝴蝶纹身只剩半片翅膀,边缘像被数据橡皮擦抹过。更令人窒息的是,巷子深处传来李婶的惊呼:“小顾…… 小顾的大名叫什么来着?”
他们冲出门时,正撞见小顾蹲在老槐树下,掌心的糖烧饼碎末如沙漏般流逝:“我记得李婶的糖烧饼有焦香,却想不起她揉面时围裙上的补丁图案了。” 他后颈的年轮纹身中央裂开缝隙,黑色雾状物质正从中渗出。
诊所内,陈立的机械义眼诊疗镜摔在地上,镜片映出输液室的记忆水晶全部碎裂:“共振网络在分层崩塌,” 他扯开白大褂,后颈的听诊器纹身只剩锈迹斑斑的轮廓,“先是集体记忆,现在轮到个人的深层记忆了。”
沈墨的齿轮插头捕捉到熟悉的频率 —— 那是第三十五章中记忆原点齿轮装置的冷硬波动。他望向老槐树,树干上的年轮罗盘正在 “吃掉” 自己的纹路,第 719 道年轮边缘泛起齿轮状缺口,正是记忆原点守护者的标志。
“他们在拆解共振网络的根基。” 周墨的影像突然在老槐树的年轮中显形,他的 “周墨” 纹身已模糊成乱码,“先用齿轮装置封锁城中村的集体记忆锚点,再逐个剥离个人的记忆细节 —— 就像剥洋葱般层层清除。”
巷子深处传来瓷器破碎的脆响,沈墨冲进李婶的厨房,看见老人对着冷掉的炭火炉发怔,面粉袋歪倒在地:“我…… 我该怎么揉面来着?” 她后颈的糖烧饼纹身只剩焦黑印记,记忆库中关于烤烧饼的所有感官细节:面粉的触感、炭火的温度、芝麻的香气,正在被雾状物质蒸发。
“用最私人的记忆!” 林薇突然想起元界医院的场景,抓起沈墨的手按在老槐树的树干上,“就像周墨在手术台说的,记忆移植的关键是 ——”
共生徽章的金光刚触碰到树皮,整棵树突然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沈墨看见,元界深处的齿轮装置正在转动,每道齿纹都勾着一根透明丝线,丝线的另一端,是城中村每户人家的记忆信物:张大爷的自行车铃、建军的脑机焊点、顾念的槐叶……
“他们在窃取我们的‘记忆指纹’。” 周墨的影像变得透明,“首先是老槐树,因为它是连接现实与元界的共生枢纽 ——”
话音未落,张大爷的自行车突然散架,金属零件在地上拼出记忆原点的星图,车铃里掉出半块结晶化的记忆残片,内部的共振频率已被篡改成齿轮转动的冷硬代码。沈墨捡起残片,发现自己竟记不起车铃原本的音色。
“看天空!” 林薇的声音带着颤抖。
城中村的天际线正在被数据网格覆盖,每栋建筑表面浮现出齿轮状纹理,就连老槐树的根系也在逆向生长,根须被拉向记忆原点的方向。最危险的是,沈墨后颈的齿轮纹身与林薇的蝴蝶纹身首次出现频率紊乱,如同被强行拆开的拼图。
“墨哥,共生徽章!” 林薇指向他掌心的徽章,中心的机械义眼镜片正在龟裂,露出其后的空白接口 —— 那是连接记忆原点的关键插槽。沈墨突然想起老周在水厂的留言:当记忆堤坝出现裂缝,唯有让每个灵魂都成为守护者。
他转向小顾:“还记得李婶教你摆芝麻笑脸时,手指沾着面粉的触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