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来时，窗外细雨霏霏，檐角铜铃被风拂动，发出细碎的声响。她望着陌生的床帐，恍惚间竟有些不习惯——枕边没有那股熟悉的沉水香，也没有那人睡梦中仍带着警惕的轻微呼吸声。

她披衣起身，推开窗，雨丝夹杂着春雨的凉意扑面而来。国公府的庭院静谧安宁，可她的思绪却飘向了东厂那座冷肃的府邸。

——不知宋知渊昨夜是否又熬夜处理公务？

——他眼睛不便，上次青霜大师开的汤药可有记得喝？

——今晨风凉，他出门时……可曾添衣？

这些琐碎的念头在心头萦绕，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唇角已微微扬起。

临近午时，柳安芷正陪着父亲在花厅用茶，忽听府门外一阵骚动。管家匆匆来报：\"老爷，大小姐，宋督主带着三位小主子到访！\"

柳安芷手中茶盏一颤，险些洒出茶水。

柳国公挑眉：\"哦？\"

还未等他们起身相迎，厅外已传来清脆的女声——

\"母亲！\"

宋如意提着裙角，像只欢快的蝴蝶般飞奔进来，一头扎进柳安芷怀里。她身后，宋星晓和宋星沉两兄弟规规矩矩地行礼，只是眼睛亮晶晶的，显然也按捺不住兴奋。

柳安芷搂住如意，抬眼便见宋知渊一袭玄色常服立于廊下，黑绸覆眼，唇角却噙着一丝罕见的柔和。

\"岳父。\"他朝柳国公拱手，\"小婿来补一回正式的回门礼。\"

午膳摆在水榭，菜色竟全是柳安芷平日爱吃的。宋如意叽叽喳喳说着府里的趣事，星晓星沉虽拘谨些，却也忍不住偷偷夹了一块最喜欢的酥肉到柳安芷碗里。

\"督主今早特意问了奴婢您爱吃什么。\"一旁布菜的许嬷嬷小声透露，\"连乳鸽都是他亲自打的。\"

柳安芷心头一暖，正对上宋知渊\"望\"来的方向。隔着黑绸，她仿佛能感受到那道专注的视线。

午膳刚过，宋知渊便站起身。

\"今日叨扰了。\"他微微颔首，语气虽淡，却比往日多了几分客气，\"臣来接夫人回府。\"

柳国公挑眉，看向自家女儿。柳安芷耳尖微热，故作镇定地放下茶盏：\"父亲，那女儿先……\"

\"去吧。\"柳国公摆摆手，眼底却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宋如意和宋家两兄弟第一次到国公府，到处都好奇，走之前由霜降带着四处看看，柳安芷和宋知渊远远地跟在后面。

廊下无人处，宋知渊忽然伸手，指尖轻轻勾住柳安芷的袖角。

\"快两日不见。\"他声音压得极低，似笑非笑，\"夫人可知，富贵闹脾气了？\"

柳安芷一怔：\"嗯？\"

\"它把幽遐常趴的那块暖玉占了整宿。\"他指尖顺着她手腕滑下，若有若无地擦过掌心，\"今晨还咬坏了本督一份密报——\"

\"就为逼我接你回去。\"

柳安芷心跳倏地漏了一拍。

这哪里是说守宫？分明是借物喻人，道他自己的相思。

她故意别开脸：\"督主这般人物，也会被只小东西拿捏？\"

宋知渊低笑一声，忽然倾身。沉水香混着阳光的温度笼罩下来，他的唇几乎贴上她耳尖：

\"本督拿捏不了的……\"

\"从来只有你。\"

风过回廊，竹影婆娑。柳安芷藏在袖中的手悄悄攥紧，却压不住唇角扬起的弧度。

——这疯子，何时学了这般撩人的话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