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尘未歇,柳安芷的马车碾过朱雀大街的碎石,车轮声急促如擂鼓。她掀开车帘一角,皇城的朱红宫墙已在望,可那巍峨的轮廓却让她心头更沉——父亲仍在宫中,西域使团的黑棺已送入内廷。
而从柳安苒的话中可以知道,敬王府的马车,竟比她还早一步抵达宫门。
指尖掐进掌心,她却觉不出疼。脑海中不断闪回秦素的话——\"西域人用二十年布局复仇\"。
二十年,正是父亲镇守雁门关的岁月。那十二口黑棺,似乎隐隐在指向一个死局。
柳祁风身体一向强健,怎么会在殿前突然晕倒?
柳安芷不由得多想,是中毒?是被皇帝伤了?还是那张纸条上根本就是假消息?
\"再快些!\"她低声催促车夫,袖中的银簪已被冷汗浸湿。簪尾暗藏的毒针是她最后的底牌,可若真走到那一步……
马车猛地一顿,已至宫门。禁军横戟拦路:\"宫宴未始,女眷不得入内!\"
柳安芷深吸一口气,取出早备好的锦囊递给守门太监:\"劳烦公公将此物呈予太后,就说……柳国公府嫡长女柳安芷求见。\"
太监狐疑地掂了掂锦囊——太重了,绝非寻常香囊。
不过半刻,柳安芷已被引入庆祥宫偏殿。
殿内檀香袅袅,太后指尖拨动佛珠,目光却落在柳安芷微微发颤的指尖上。
\"哀家记得,你母亲赵氏当年入宫时,也曾这般不安。\"太后忽然开口,声音慈和,却暗含深意,\"那时先帝还在,她跪在这殿前,求哀家替她兄长谋个边关将领的缺。\"
柳安芷心头一凛——太后这是在点明,母亲赵氏一族与边关早有牵扯。
\"母亲常教导臣女,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她垂眸,故意曲解话意,\"父亲戍边多年,亦是感念天恩。\"
太后轻笑一声,佛珠停在指间:\"知渊,你怎么看?\"
柳安芷看着太后看向屏风之后,一抹玄色蟒袍的身影让柳安芷呼吸一滞。
一大早就不见人影的宋知渊,竟然是在太后宫里!
他蒙眼的黑绸未除,柳安芷感觉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冷如寒潭,手中正把玩着半块兵符。
宋知渊唇角微勾:\"臣眼盲心拙,只看得见——有人想借西域人的刀,斩大周的柱石。\"
殿内霎时一静。太后手中的佛珠缓缓捻动,忽然叹道:\"可惜了那尊白玉观音……当年先帝赐给柳家,原是盼着边疆永固。\"
\"安芷。\"太后叹息,\"你父亲刚被陛下召去紫宸殿……西域人献上的那口棺材里,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柳安芷看向宋知渊。他唇角微不可察地一勾,指尖在兵符锯齿上轻轻一叩——
\"咔。\"
不知道他从哪里又掏出半块兵符,看起来已经有些日子了,上面似乎都被手盘得光滑透亮。
\"巧了。\"宋知渊忽然开口,\"敬王方才向陛下进言,说柳国公书房暗柜里,藏着通敌铁证。\"
殿外忽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柳安芷猛地攥紧银簪,控制不住地紧张起来。
柳国公是她穿进这本书后感受到的为数不多的温暖,即使力量渺小如她,也想要尽力守护他。
“哟,督主夫人果真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