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的天象透着诡异。连日的闷热在今日黎明时分突然化作一场沙尘雨,细碎的黄沙混着雨水砸在朱雀大街上,将皇城根下的石狮子染成了土黄色。
入京城的朱雀大道上,有一座拔地而起的摘星楼。昏黄的天色中,一座飞檐斗拱的三层茶楼映入眼帘,黑底金字的“观星茶苑”匾额在风沙中微微晃动。
隐在天色中的飞檐下悬着青铜铃,铃身符文在风中明明灭灭。最惊人的是顶层水晶穹顶,此刻正折射着最后一缕夕阳,将整个内庭映得血红。
没人能想到这座京城里最大的一家风水行,居然是宋知渊控制的一处暗桩。
楼里养着几位白须飘飘的“老神仙”,专为权贵们看宅邸风水、合八字、测吉凶,据说连前朝宰相府邸的布局都曾请这里的先生指点过。
齐木站在摘星楼的阴影处,黑色劲装与昏暗的天色融为一体,唯有腰间那柄玄铁短刀偶尔反射出一道冷光。
\"主子,驼队已过十里亭。\"他低声向身后的宋知渊汇报,手指在刀柄上无意识地摩挲着。
三日前南疆传来的密报还藏在刀鞘暗格里——哀牢部落大捷的消息,足以让西域使团今夜寝食难安。
宋知渊一袭玄色蟒袍立于栏杆前,脸上带着面具,外人也看不出来他里面的双眼蒙着黑绸,他\"望\"向官道方向:\"听说那位三皇子,带了份'大礼'?\"
\"三十六匹白骆驼,十二口黑棺。\"齐木的视线锁定驼队中央的鎏金步辇,金面具下那张苍白的脸让他想起南疆瘴气林里的毒蛇,\"还有...当年跟着柳国公那位副将的首级。\"
风中的沙尘突然变得密集,齐木眯起眼睛。
\"南疆的兄弟传信,\"齐木压低声音,\"与西域勾结的六个部落,如今只剩残部逃进了毒沼。\"
西域使团的驼队缓缓驶入朱雀大街,为首的鎏金步辇上,三皇子慕容霄斜倚软榻,金面具下的目光如毒蛇般扫过人群。他十指上的黑曜石戒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宽大袖袍中隐约传出金属轻响——那是淬了蝎毒的薄刃在鞘中嗡鸣。
步辇旁,慕容云的金铃随骆驼步伐叮咚作响。她掀开面纱一角,琥珀色的异瞳掠过路旁的敬王赵凌琛,腕间金线蛇突然昂首吐信。笼中的\"血阎罗\"蝎子随之躁动,在鎏金栅栏上刮擦出刺耳声响。
\"哥哥,中原人比想象的警惕呢。\"她指尖轻叩笼子,蝎尾毒针瞬间刺穿一只误入笼中的飞蛾。
三皇子面具下传来低笑,右手在袖中缓缓摩挲着某物——那是第三口黑棺的钥匙。
驼队经过摘星楼时,慕容云突然抬头。七层琉璃穹顶反射的阳光恰好照进笼中,蝎子顿时僵直不动。
她瞳孔骤缩,这分明是巫教记载过的\"天光镇煞\"——那座楼里,有人懂克制蛊毒的法子。
琉璃穹顶折射着稀疏的月光,宋知渊若有所觉地抬头,隔着重重雨幕与驿馆露台上的慕容云视线相接。公主腕间的金铃微微一颤,笼中的蝎子突然焦躁起来。
宋知渊神色不变,指尖在窗棂上轻叩三下。摘星楼底层的青铜风铃随之转动,将一缕细不可察的沉水香送向驿馆方向——那是南疆特制的药粉,专克毒物。
\"去告诉夫人。\"宋知渊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让她立即去国公府。\"
…
烛火在账册上投下摇晃的光影,柳安芷指尖的朱砂笔在\"西域香料\"一项上悬停许久。
窗外的沙尘雨敲打着窗棂,将宣纸映出一层诡异的昏黄。
\"啪嗒\"——一颗小石子突然打在窗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