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赏花宴不久便是清明，柳安芷在督主府好生休息了几日。

清明后的雨丝细密如针，国公府的白玉兰在雨雾中若隐若现。柳安芷站在西厢房的廊檐下，指尖拂过被雨水打湿的账册——这是她回府的由头，宋知渊命人整理了几间嫁妆铺子的账目，要她带回娘家核对。

虽然那日在蓬莱阁敲打了几位掌柜之后，看起来他们都有所改变。

但是拿捏他人心理这件事情，宋知渊明显比她更擅长，所以柳安芷便由着他去安排，当作他还给自己的一点“利息”。

\"夫人，敬王妃到了。\"锦书压低声音，\"直接去了赵夫人院里。\"

柳安芷合上账册，雨滴在封皮上晕开一朵墨花。这个时辰柳安苒突然回府，必是为了半月后的太后寿宴。

她想起前日秦素递来的消息，敬王府近来频频接触西域商人，却始终没寻到合心意的寿礼。

在长公主的赏花宴上，柳安苒失了面子和里子，怕是在长公主那边再也抬不起头了，只能往上够一够太后了。

原书里太后对于正德帝的几个孩子，好像都是不温不火，摆着长辈的架子。

柳安芷也不记得，到了最后敬王成事是否得到了太后的支持。

顶着敬王妃的名头，柳安芷不能明知道她已经来了而不去见礼。所以柳安芷便由锦书领着前往花厅。

花厅里的沉香袅袅升起，在雨天的潮湿空气里凝成一道道蜿蜒的烟痕。柳安芷踏入厅门时，柳安苒正捧着青瓷盏浅啜，抬眸的瞬间，姐妹俩的目光在香雾中轻轻一碰。

\"姐姐来了。\"柳安苒放下茶盏，唇边漾开恰到好处的笑意。她今日着了身藕荷色襦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响铃钗，通身气度与从前那个骄纵的少女判若两人。

赵氏忙不迭起身：\"芷儿快坐，你妹妹正说起太后寿宴的事。\"她亲手斟了盏茶推过来，盏中是柳安芷最厌的云雾——这刻意为之的疏忽，倒让柳安芷唇角微扬。

柳安苒睫羽微垂，腕间的翡翠镯在案几上磕出轻响：\"母亲不必忙了。\"柳安苒的声音温柔似水，\"女儿今日回来，是想请教些绣样。\"她展开一幅百寿图，\"太后近来礼佛，女儿想着在寿礼上添些心意。\"

柳安芷目光落在柳安苒腕间的翡翠镯上——那是去年赵氏花了大价钱买的，此刻却不见她往日珍视的模样。果然，寒暄不过三句，话题便转向了库房。

\"听说库房里有一套前朝的《金刚经》绣册？\"柳安苒指尖在茶盏边缘轻轻画着圈，\"女儿想借来参详针法。\"

赵氏适时插话：\"安苒如今是敬王妃，行事自有分寸。\"她意有所指地瞥向柳安芷腰间的玄铁钥匙，\"倒是有些人，嫁出去半年还管着娘家的库房...\"

雨声忽然变大，砸在瓦片上如珠玉乱蹦。柳安芷借着这阵嘈杂轻笑出声：\"母亲说得是。\"她解下钥匙串推过去，\"不如现在就去清点？正好妹妹要的绣册...\"

柳安芷注视着妹妹无懈可击的笑容，忽然想起原书里那个有才有貌的女主。如今的柳安苒就像这雨天里新磨的墨，看似清透，实则一笔下去就能污了整张宣纸。

看着两母女亲热地样子，柳安芷喝了几口茶便无声地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