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 旧剑重提?!(1 / 2)

康王府内。

康王膝落在地,双手伏地,身躯如山崩裂。

这一跪,不是臣子拜君,不是子弟问礼。

而是——一条回家的犬,伏倒在它真正主人的面前!

“属下,回来了。”

他声音低沉,甚至带着一丝沙哑与……压抑的颤意。

墨染缓缓上前,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目光落在他额头紧贴地砖的姿态上,眼中却无讶色。

她只是抬手,轻轻撩起衣摆,在他身前坐下。

脚步轻巧,仿若山中雪落,毫无声响。

片刻之后,她才开口:

“城中之事,可还顺利?”

声音依旧温和,却与方才院外截然不同,宛如主人问犬,驯者问伏兽。

“回禀……回禀主子。”

“陛下之令,已传达汝南旧军。”

“十五万兵马,瞬间土崩瓦解,无人敢抗。”

“诸将俱降。”

“……一刀未动。”

他的声音低到几乎贴地,透着一种被彻底驯服的服从与取悦。

墨染静静听着,一语不发。

听完,她缓缓伸出一只手,修长的手指搭在他的发顶,像是在抚一头安静的野兽。

“很好。”

她轻声道,像是在夸奖,又像是在安慰。

“你是只好狗。”

“知道该怎么咬,也知道该怎么……回来。”

她手指缓缓下移,穿过他鬓边微乱的发丝,停在他颈后那处冷汗微渗的位置。

“只要你一直这样。”

“陛下不动你。”

“我,也会留你。”

萧康浑身一震,面色竟泛起一丝潮红,但他依旧不敢抬头,额头几乎贴入地砖的缝隙中。

“是。”

“属下,永远不敢忘。”

“这一身……是主子给的。”

“若非主子,属下仍困于宗室,沉于庙堂。”

“主子之恩,胜过……天地。”

墨染笑了。

她低下头,看着这位高高在上的宗亲王爷,语气仿佛春夜呢喃:

“你记得最好。”

“你该记得——”

“谁……才是真正教你走出‘王府’的。”

“谁……才是让你活成‘权臣’的。”

她的指尖缓缓撤回,扶着他的下颚微微一抬,让那张久藏威仪下的脸,露出臣服的神色。

“起来吧。”

“明日,你还有新的戏,要唱。”

“在圣上眼前,你要演得更像些。”

“演得像个忠臣。”

“像个……彻底被驯服的人。”

萧康缓缓起身,眸光晦暗,却隐隐浮现一抹狂热的光。

“主子放心。”

“臣,会演。”

“演得,比谁都像。”

灯火在二人影子之间晃动,墙上光影交叠。

一人居上,一人居下。

仿佛永不倒转的——主与仆。

……

屋内烛火,悄然跳动。

空气中那一瞬的静,仿佛将所有声息都凝固成一层无形的帷幕,遮住了这间屋里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墨染斜倚在软塌之上,白纱曳地,姿态慵懒,神色却从未有过半分松懈。

她的眼眸如水波不动,望着窗外那扇紧闭的隔扉,似乎正透过黑夜窥见着更远的棋局。

“你可知——”

她缓缓开口,语气低柔却极具威势:“此局能走到如今,凭你是走不到这一步的。”

康王站于她身侧,低垂着头,恭顺如犬:“属下明白。”

墨染轻轻拈起茶盏,指尖在盏口摩挲,那茶早已冷透,她却像是在把玩一枚信物,慢条斯理地续道:

“当初你去找晋王,说愿随淮北王起事,是谁替你挑了密语?”

“谁替你安排了徐州旧部为你奔走?”

“又是谁……在你父亲死后,为你留下了那封能打动陛下、保你无虞的‘投诚信书’?”

萧康身子一震,额上渗出薄汗:“主子。”

“属下一切……皆由主子安排。”

“你知道就好。”

墨染放下茶盏,指尖拂过塌沿,轻声道:“那你可知,我为何要你归顺淮北王,而我却亲自奔赴汝南?”

萧康一怔,旋即摇头:“不敢妄猜。”

墨染抬眼看他一眼,眸色淡淡,却如秋水穿骨:“因为,你唱的是‘归心似箭’,我唱的,是‘忠君难测’。”

“你是那条在外奔波、委曲求全的犬,而我,是那尊……被他最信的镜。”

她冷笑一声,继续道:

“我在汝南王身边,推淮北王上台,一步步将他送入那座戏楼。”

“你在晋王身旁,携旧部归降,让淮北王以为宗室归心。”

“他以为天下皆看好他。”

“他以为我们是他的‘左膀右臂’。”

“可他不知道——”

“我们,是他的‘推手’。”

“而且——推向死地的手。”

话到此处,她淡淡一笑,眼波中泛起一丝残忍的冷意。

康王低声应道:“主子妙算,远非属下能及。”

墨染却似不耐再听奉承,缓缓转开头,轻声喃喃道:

“如今五王之中,最桀骜的两个,已经倒下。”

“剩下的,也不过是些墙头草。”

“可要真正坐稳这个天下,还差最后一步。”

萧康眼神一凛,低声问道:“主子是指……陛下?”

墨染未答,只是缓缓站起身,行至案几前,从卷轴中抽出一封密信,轻轻打开,眉眼微垂,良久不语。

半晌,她忽然转身,望向康王。

“你知道这场‘比剑’,为何陛下未亲临?”

康王怔了怔,摇头。

“因为他知道,百姓的眼,是最难掌控的。”

墨染语气缓慢,却句句入骨:“哪怕他赢了淮北王,百姓也不会记得他如何平叛。”

“他们只会记得——他避战。”

“一个不敢面对秦玉京的天子,哪怕赢得再多,也终究少了——一分气节。”

“而这,便是我们下一局——”

“可动之根。”

康王听得入神,呼吸也渐渐急促:“主子之意是……”

墨染将手中密信轻轻折回,目光如冷霜般凝住:

“让他比。”

“比一场真正的‘剑’。”

“让他亲自面对秦玉京。”

“让百姓亲眼看见他能否接下那三剑。”

“若他输了——朝纲动摇。”

“若他不比——民心溃散。”

“而这两者,都是——我们想要的。”

话音一落,房间陷入死寂。

康王喉头微动,半晌才缓缓开口:

“主子……此计太险。”

“若他真接下三剑,那岂非更盛其威?”

墨染却轻轻一笑,语气冷淡:

“你当秦玉京是谁?”

“你以为他三十年称剑不败,是空口吹出来的?”

“别说接三剑——他一剑出,已足以让那小皇帝命悬一线。”

“而且……”她轻轻眯起眼眸,低声一笑,“秦玉京未必肯出剑。”

康王一怔:“为何?”

墨染缓缓吐出四字:

“旧约已失。”

“若无重誓,他便无法动剑。”

“这一步——便是你的任务。”

康王猛地抬头,眼中闪出一丝狠意与兴奋:“属下明白。”

“我会动用旧部,在民间激起舆论。”

“说陛下以权谋私,避战失节。”

“到时候,便是天子,也难不接此剑。”

墨染满意地点头,走近他,手掌轻抚其侧颊,低声道:

“你是我的刀。”

“也是我的狗。”

“这天下——该是我们主仆一起夺的。”

“你可愿?”

康王缓缓跪地,再次俯首:

“为主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屋外,夜风起,灯火晃动,投下墙上一高一低的身影。

那一刻,光与影的交错仿佛预示着下一局棋的开局。

——血与剑的洗礼。

——民心与权柄的撕裂。

——以及,王座下,那从未停歇的博弈之声。

翌日。

朝阳破云,金光如箭,一寸寸洒落在太和殿前的青石御道之上。

今天的早朝,异常肃穆。

殿门大开,百官列班,自内侍宣召起,殿内鸦雀无声,唯有那一步步沉重而稳健的脚步声,自殿门外响起。

那是天子之步,摄人心魄。

萧宁,终于回归之后第一次于太和殿上,执柄临朝。

他一袭玄龙袍,步上金阶之上,于九重宝座前立定,目光环视群臣。

目光落处,百官躬身齐呼:“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如山呼海啸,荡破晨风。

御阶之上,萧宁缓缓落座,手中无玉笏,肩背不弯,目如星火。

他开口,声音平淡,却如寒铁铿锵:

“朕,不在朝之日,国中生乱。”

“朕今日在朝,要问一个‘理’字。”

“问一个‘正’字。”

众臣皆躬身屏息,不敢出声。

萧宁目光扫过朝班左列,忽然点名:“许居正、霍纲、郭仪,上前。”

三人闻声,缓步而出,袍角微动,鬓发斑白,却神色从容无惧。

“朕听闻,三卿于朕不在之日,力持朝纲,不屈不移。”

“汝等敢于抗声,拒奸言,救社稷于倾覆之危。”

“此等忠骨,朕记在心中。”

“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