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残酷，毫无转圜。他还是那样，那个冷酷无情的伏地魔，没有任何改变的可能，更不会有任何改变。

*赫敏是对的……* 一股沉重的无力感像巨石般压垮了哈利。他把脸深深埋进带着霉味的枕头里，窒息般的闷痛从胸腔传来。失望和沮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心田，沉重得让他喘不过气。*命盘……就像一座无法撼动的大山。伏地魔……永远不可能成为我幻想中那个可能被救赎的汤姆·里德尔。*

*我的坚持……到底有什么意义？* 这个疑问，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早已疲惫不堪的神经。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那钻心的酸痛似乎稍微缓解了一些，也许是痛到麻木了。哈利动了动僵硬发麻的手脚，像一台生锈的机器，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他摇晃着身体，脚步虚浮地走向那间狭小的、只有冷水的盥洗室。冰冷的水流冲刷在皮肤上，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却也让他混沌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瞬。

也许是身体透支得太厉害，也许是冷水澡带来的刺激，当哈利再次恢复意识时，窗外已是天光大亮。阳光吝啬地从高处的窄窗挤进来几缕，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投下几道苍白的光斑。营地里早已恢复了白日的忙碌，赫敏他们肯定又投入了紧张的工作。身上的酸痛感确实减轻了不少，不知是休息的作用，还是身体已经彻底习惯了这种折磨。

哈利挣扎着爬起来，用冷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那张依旧没什么血色的脸和眼底浓重的阴影，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出去。

“哈利！”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响起。是金妮。她脸上昨夜的血污已经仔细清洗干净了，但左侧脸颊上，一道细长的、新鲜的红痕从颧骨一直划到鬓角，像一道小小的闪电，记录着昨夜的战斗。可她脸上的笑容却灿烂得如同初升的太阳，明亮、无畏，仿佛那道伤痕不是伤痛，而是她引以为傲的勋章。她高昂着头，那份源自战斗洗礼的自信和生命力，像一道光，瞬间驱散了哈利心头的部分阴霾。

看着她明媚的笑容，哈利也不由自主地、努力地扯开嘴角，回了一个微笑。那笑容虽然带着疲惫，却也是真实的。

“赫敏找你，在实验室！”金妮指了指方向，“好像有事，她看起来挺严肃的。”

哈利点点头，朝着那个既是办公室又是研究中心的房间走去。推开门，一股熟悉的、混合着羊皮纸、墨水和某种魔法药剂的味道扑面而来。

赫敏正伏在堆满文件和厚重书籍的桌子上，栗色的头发有些凌乱地挽在脑后，羽毛笔在纸上飞快地划动着，发出沙沙的响声。她头也没抬，声音从文件堆里传来，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凝重：

“哈利，你来了。我想……我们有麻烦了。”

“怎么了？”哈利走到桌边，随手拿起一份摊开的文件扫了一眼——是“邓布利多军”最新的训练计划表。

赫敏终于停下了笔，抬起头。她的脸色比昨天更加疲惫，眼下的乌青清晰可见，但那双总是闪烁着智慧光芒的褐色眼睛，此刻却像两口深潭，盛满了化不开的忧虑和一种……难以置信的沉重。她看着哈利，嘴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似乎在斟酌着每一个字的分量。

“珀西……”她顿了顿，声音有些干涩，“他审了那个食死徒整整一个晚上。你知道珀西的，他……很‘专业’，也很‘执着’。”

哈利的心莫名地提了起来。他放下文件，目光紧紧锁住赫敏：“嗯？他……问出什么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藤蔓，悄悄缠上了他的心脏。

赫敏的神情变得更加复杂，她下意识地用羽毛笔的尾端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细微的“笃笃”声。她看着哈利，眼神里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有震惊，有忧虑，甚至还有一丝……对即将说出的话的犹豫。她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仿佛接下来的话极其沉重，需要积攒力气才能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