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允许你死。”
将军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不耐烦。
他强行维持着左威的存在。
他需要的,不是一具枯骨,而是一个能主动走向魂墙,填补缝隙的祭品。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秦川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连暴怒的王二麻子,和一心求死的左威,都将目光投向了他。
秦川往前走了几步,站到了王二麻子和左威的中间,直面着将军。
“将军,你铸造王座,是为了堵住门。”
“你命令我们修补魂墙,是为了加固封印。”
秦川胸口的青铜碎片,散发着微弱的温度,让他的思路,在这样极致的绝望中,依旧保持着清明。
“可封印,终究有被腐蚀的一天。”
“杀了一批人,堵住一时。等封印再次松动,你再带另一批人来,继续献祭吗?”
他盯着将军,问出了那个最核心的问题。
“这样的牺牲,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不叫牺牲。”将军纠正道,“这叫维系。”
“用人命去维系?”秦川反问。
“用堕影卫的命,去维系整个世界的命。”将军的回答,依旧冰冷。
“那扇门外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秦川追问。
“是你们无法理解,也无需理解的‘存在’。”将军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谈,“你们只需要知道,一旦它进来,所有一切,都将归于虚无。”
“既然如此,为何不毁了这扇门?”秦川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或者,找到彻底杀死门外那东西的方法!”
“毁掉门?”
将军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抬起手,指向了这片空间的上方,那片无尽的虚无。
“你以为,我们在这里?”
他的手指,又指向了脚下,那光滑如镜的黑色岩石。
“不,我们在这里。”
“这座殿堂,这扇门,这个王座,不是建在深渊里的。”
“它们,就建在我们的世界之上。或者说,它们就是我们世界这幅‘画卷’的背面。”
“毁掉门,就等于撕碎我们自己的世界。”
这个答案,让秦川也陷入了沉默。
“至于杀死它……”将军的声音里,第一次流露出一丝疲惫,“三千年前,我最精锐的军团,用尽了所有方法,也只是勉强将它挡在了外面。”
“所以,就只能用这种方法,一代又一代地填进去?”王二麻子嘶吼道。
“这是唯一的方法。”将军的声音,再次恢复了那种不容置喙的坚决。
他举起了镇渊剑。
那把吞噬一切光亮的巨剑,剑身上,开始有黑色的气息在流淌。
“我的耐心有限。”
“你们有两个选择。”
“自己走进那堵墙,成为荣耀的一部分。”
“或者,我亲手送你们进去,成为墙上的一声惨叫。”
恐怖的威压,从将军身上轰然散开。
这一次,不只是精神上的压制。
实质性的力量,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了每一个幸存者的骨架上。
“咯吱……咯吱……”
骨骼不堪重负的声音,此起彼伏。
几个本就濒临崩溃的堕影卫,连惨叫都发不出来,直接被这股威压碾成了骨粉,魂火“噗”地一声,被挤压成了最原始的能量,飘向了魂墙。
魂墙上,几张模糊的脸,似乎变得清晰了一些。
“我……不……”
王二麻子双膝跪地,巨大的骨架在威压下寸寸碎裂。
“俺……要……回家……”
他的执念,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将军的目光,扫过所有人,最后,落在了秦川身上。
“你,不一样。”
“你的魂火,是最好的修补材料。”
“过来。”
命令,不容抗拒。
秦川感觉一股力量锁定了自己,要将他凌空抓过去。
可就在这时,他胸口的青铜碎片,猛地爆发出了一阵灼热。
那股热流,瞬间传遍他的神魂。
将军施加在他身上的威压,竟被这股热流冲散了。
将军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那被黑暗笼罩的脸,似乎第一次,真正“看”向了秦川。
“钥匙……”
他喃喃自语。
而秦川的脑海里,却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不是将军的。
是那个古老的、饥饿的意志。
来自王座的声音。
“钥匙……不能用来修墙……”
“钥匙,是用来……开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