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喉咙里,只发出了“嗬嗬”的漏风声。
墨绿色的毒素,沿着他的经脉,飞速蔓延。
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恐怖的黑绿色,肌肉开始腐烂,化为脓水,从衣服的缝隙中滴落。
扑通。
他跪倒在地,身体抽搐了几下,便再也没有了声息。
转瞬之间,便化作了一具散发着恶臭,面目全非的腐烂尸体。
静。
死一般的寂静。
笼中的毒雾,缓缓散去。
只剩下那个戴着斗笠的身影,静静地站立在两具尸体之间。
他身后,是失去武器,捂着手腕,脸色惨白如纸的“狂斧”。
“狂斧”看着地上“毒蛇”那恐怖的死状,身体抖得如同筛糠。
他眼中的疯狂与暴戾,早已消失不见。
取而代て的,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他连逃跑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他知道,自己只要一动,下场,只会比“毒蛇”更惨。
秦川缓缓转身。
他的目光,落在了“狂斧”身上。
“狂斧”的身体,猛地一颤,双膝一软,竟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饶……饶命!”
他颤抖着,朝着秦川,磕下了头。
“我……我认输!我再也不敢了!求你饶我一命!”
一个以狂暴着称,宁死不屈的死斗士,竟然,跪地求饶!
这一幕,彻底击溃了看台上所有人的心理防线。
短暂的死寂之后,不知是谁,第一个发出了惊呼。
“赢……赢了?”
“他……他真的赢了!一打三!他赢了!”
“天啊!怪物!他是个怪物!”
轰!
整个斗兽场,瞬间炸开了锅。
但这一次,不再是嘲讽,也不是狂热,而是一种夹杂着敬畏、恐惧与难以置信的复杂情绪。
那些押注秦川获胜的极少数修士,此刻正疯狂地挥舞着手臂,脸上的狂喜,让他们几乎要晕厥过去。
一赔十!
他们发财了!发了一笔横财!
而那些将全部身家,都押在“毒蛇”三人身上的赌徒们,则一个个面如死灰,瘫软在座位上,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我的灵石……我所有的灵石……”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会这样……”
哀嚎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主持台上,那名筑基修士,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拳头,手中的扩音法螺,几次举到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该怎么宣布?
宣布那个被他们描绘成必死无疑的疯子,以一种碾压的姿态,屠杀了三名强大的死斗士?
宣布斗兽场,将要赔付一笔,足以让其元气大伤的巨额赌注?
他不敢。
铁笼内。
秦川看着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的“狂斧”,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他体内的经脉,因为刚才强行动用身法,正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
灵力,也已经真正到了枯竭的边缘。
他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杀一个已经丧失斗志的废物。
他缓缓收回目光,转身,走向那柄插在沙地里的上品法器长剑。
那是他的战利品。
他没有理会跪在那里的“狂斧”,也没有理会看台上那滔天的喧嚣。
他一步一步,走向来时的那扇铁门。
嘎吱——
铁门,应声打开。
独眼男人,正站在门外,脸色比死人还要难看。
他看着秦川,眼神里充满了恐惧,身体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为他让开了道路。
秦川迈步,走出了这片为他而设的血腥舞台。
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的通道之中。
……
高处的房间内。
啪啦!
一只名贵的琉璃盏,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冯源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那张肥胖的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无尽的惊恐与怨毒。
“废物!三个废物!”
他低声咆哮着,声音嘶哑。
“连一个灵力耗尽的小子都杀不了!斗兽场养你们有什么用!”
独眼男人躬身站在一旁,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他能感受到,冯源此刻的状态,已经接近疯狂。
“赔率……”冯源的声音,带着哭腔,“一赔十……一赔十啊!”
他仿佛已经看到,无数愤怒的赌徒,冲进斗兽场,将这里砸个稀巴烂的场景。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被愤怒的东家,抽筋扒皮的下场。
他完了。
他几十年的经营,一生的心血,都随着那小子的胜利,化为了泡影。
“管事,”独眼男人终于鼓起勇气,声音干涩地开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冯源猛地回头,一双小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凶光毕露。
“他赢了,我们就得付钱!这是斗兽场的规矩!”
“但是,他拿了钱,也得有命花才行!”
一股疯狂的杀意,从他身上升腾而起。
“他现在,也一定是强弩之末!连杀三人,还中了‘蚀骨瘴’,就算他体质特殊,也绝对不好受!”
“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他死死地盯着独眼男人。
“召集所有护卫!封锁所有出口!”
“他不是想要酬劳吗?我去给他!”
“我要亲手,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独眼男人心头一颤。
“管事,三思啊!此人……太过诡异!”
“诡异?”冯源狞笑起来,“再诡异,他也是练气期!他还能翻了天不成?”
“他毁了我的一切!我也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去!立刻去办!若是让他跑了,你也提头来见!”
“……是。”
独眼男人心中发苦,却不敢违抗,只能躬身退了出去。
房间内,只剩下冯源一人。
他走到桌前,从一个暗格中,取出一个黑色的储物袋。
他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是堆积如山的灵石。
那是他准备支付给赢家的赌金。
他贪婪地看着这些灵石,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从储物袋中,又取出了一个小巧的,雕刻着符文的弩箭。
“破法弩。”
他低声自语,抚摸着冰冷的弩身。
“上品法器,三箭之内,可破筑基初期的护体灵光。”
“小子,这是我压箱底的宝贝,能死在它下面,是你的荣幸。”
他将储物袋和破法弩收好,整理了一下衣衫,强行让自己的表情,恢复了几分镇定。
然后,他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他要亲自去会一会,那个毁了他一切的“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