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抽回,也没应声,就那么直直地瞅着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心里头却翻江倒海,信?还是不信?
这个男人,让她失望透顶过,也让她……刚刚心里狠狠悸动过。
陈诚见她不说话,嘴角微微向上勾了勾,那笑意淡得很,却不像从前那般吊儿郎当。
“不急。”他声音又低了几分,“我做给你看。”
他挪开手,指了指炕桌上的面碗:“快,面快坨了,赶紧吃了暖暖身子。”
门外头,风雪依旧刮得呜呜作响,像是野兽在咆哮。
屋里头,那股子冻得人骨头发紧的凉气,却好像被什么东西驱散了,一点点地,没那么瘆人了。
郭晓莹这一宿,睡得极不安稳。
炕上跟烙饼似的,翻过来,调过去,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陈诚抓刀的凶狠模样,一会儿又是他低声说“信我”时的样子。
天边刚露出点蒙蒙的鱼肚白,她还迷迷糊糊的,就听见堂屋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轻微动静。
很轻,但在这寂静的清晨里,却格外清晰。
郭晓莹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她悄悄地,一点声音不敢弄出来,从热乎乎的被窝里钻出来,脚丫子摸索着趿拉上鞋。
猫着腰,一步一步挪到门边,小心翼翼地扒开一道细小的门缝,往外头瞅。
灶台旁边,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弓着腰。
是陈诚。
他正往一个看起来用了不少年头的破旧背篓里放东西。
借着窗户外透进来的那点微弱晨光,郭晓莹勉强看清了。
几捆扎得结结实实的麻绳。
还有……一把小手斧,斧刃在昏暗里闪过一道冷冽的光,磨得锃亮!
“大清早的,你鼓捣啥呢?”郭晓莹揉着眼睛,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有一丝没完全散去的惊悸。
陈诚闻声转过身,脸上挂着一抹笑,那笑意驱散了郭晓莹心头不少阴霾。
“醒了?我寻思着上山转悠一圈,看能不能打点野味,给咱俩改善改善伙食。”他拍了拍身旁的背篓。
郭晓莹眉头蹙了起来,外头风雪声依旧:“这天寒地冻的,路滑得很……”
陈诚几步走到她跟前,没多说,抬手在她额头上落下个轻柔的吻,温热的触感一闪即逝。
“放心,我心里有谱。锅里温着粥呢,你起来趁热喝了,暖暖身子。”
话音刚落,他已经利索地背上背篓,推开门,“吱呀”一声,一股寒风卷着雪粒子扑面而来。
郭晓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外面的雪粒子确实稀疏了不少,可依旧洋洋洒洒地飘着,没有要停的意思。
山路本就崎岖,如今被积雪覆盖,更是泥泞湿滑,一脚深一脚浅。
陈诚踩着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每一步都稳稳当当,朝着深山里头摸去。
这条路,他上辈子跟着村里的老猎户走过不止一遭。
哪个山坡阳面可能有野鸡窝,哪个背风的山坳口容易蹲着兔子、狍子,他脑子里跟有张活地图似的,清楚得很。
约莫走了大半个时辰,天色也亮堂了不少。
陈诚拐进一处他记忆中野物活动频繁的背风山坳。
几棵光秃秃的老树下,雪地上果然一片凌乱。
全是各种小兽踩出来的细碎印子,新旧交杂,看起来热闹得很。
有圆乎乎的兔子脚印,也有梅花状的,估摸着是狍子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