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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玉轩里,锦儿绘声绘色的给姜梨描述林祎出门时的场景。
“你没看见他脸都绿了,出门下台阶的时候,衣摆勾到门前的树枝上,差点将衣服扯破。我看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估计他心里还是很看重姑娘的。”
“看不看重有什么要紧。”姜梨挖了一点香膏擦在手背上,“无事献殷勤必然没安好心,我们昨日才回薛宅,他今日就巴巴跑了过来,这说明他是真的不想退婚。”
“但正因为如此,也才更让人怀疑他的动机。他明知道我阿娘和父亲是因为他姑母和离,难道他心里一点也不膈应,又或者,他真的以为我心里对林家一点怨怼都没有?”
“说的也是。”锦儿双手托腮望着姜梨:“林公子是读书人,不可能连这点都想不到。”
“这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他只在乎这场婚姻带给他的好处,并没有真正在乎过我的想法。”
“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专心。”薛明珠抬脚走了进来。
“夫人!”锦儿赶紧起身,为薛明珠拉开椅子。
“阿娘,你一大早哪里去了,也不叫我一声。”姜梨起身,望着夏缃抱着几匹布进来,叹道:“好漂亮的香云纱,阿娘是要做夏衣了吗?”
“你何时看我用香云纱做过夏衣。”薛明珠笑着坐下,接过锦儿奉上的茶喝了一口,“这是我选来送给王夫人的。初次登门,又是有求于人,总不好空着手。”
“香云纱夏天穿着透气又不闷汗,花色又特别素净,王夫人定然喜欢。”
“对了,我刚刚听说林祎来了,他有什么事?”薛明珠放下茶盏,问道。
“说是不管我是不是姜家嫡女,林家都不会退婚。”姜梨轻描淡写道。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我还以为他是为了林氏的事前来致歉。”薛明珠拿起桌上的团扇摇了几下,“你是怎样回他的?”
“我说林氏母子与我结下了仇怨,他姓林,这门婚事必然是要退了。”
“这就对了。”薛明珠望着姜梨道:“等阿娘忙完辰儿的事,便亲自去林家退婚。”
姜梨点了点头。
“你说光送王夫人点面料会不会寒碜了些?但若是她不便帮忙,送太贵重东西又显得强人所难了。”薛明珠有些拿不定主意。
“我仔细观察,王夫人倒也不像是那贪图便宜之人。”姜梨轻言细语道:“明日只是先去探探她的口气,送太贵重之礼反而不合适,这布匹就很好了,不轻不重,王夫人收下也不会有什么负担。”
薛明珠这才笑着让夏缃将布匹包好,等着明日去拜访王夫人。
翌日,吃过早饭,薛明珠便带着姜梨去王家。
拜帖送进去没多久,王夫人便亲自出来迎接。
“我昨日便听说你带着孩子离开了伯府,也不知怎么样了。就算你今日不来,我明日也会登门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薛明珠笑着道:“多谢夫人记挂,幸好我娘家还有些产业,带着孩子们回去也不至于受苦。”
王夫人握着姜梨的手,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只是可怜了孩子们,日后可要如何是好。”
薛明珠笑着道:“孩子都是有孝心的孩子,一心要跟着我走。也幸好有他们这份孝心,我才能够义无反顾离开伯府不受这腌臜气。”
王夫人点了点头,“孩子们有孝心是好事,但也不能便宜了姜伯爷,这里风大,我们屋里说话。”
王夫人在前面带路,姜梨边走边默默打量王家的院子。
王家的宅子和承安伯府差不多布局,院子里种了许多花草,中间便只留了窄窄一条青石板路。
看来王夫人是爱花草之人,要不然也不会让花草占了大半个院子。
等到了花厅,姜梨越发验证了自己的想法。
花厅除了进门的一面,其余三面都靠墙摆着花架,花架上放着盆景,均是侍弄得很好。
丫鬟早已经送了茶水并果子上来,王夫人将果子往姜梨面前推了推,“尝尝这果子味道怎么样,我的做法和其他人的又不同些。”
姜梨捡了一颗雕梅放进口中,居然不是甜口。
“我岁数大了不爱吃甜,家里又没个晚辈,做的果子都是咸口,不知你们吃不吃得惯?”王夫人笑得有些寂寥。
姜梨笑着道:“我吃起来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王夫人便笑了起来,“你这丫头就是会说话,哪有像你这样年纪的姑娘不喜欢吃甜的?等下次做点蜜渍果子等你来吃。”
又说了会闲话,王夫人才问薛明珠道:“上次我去伯府的时候,你和姜伯爷还好好的,怎么说和离便和离了?”
姜梨知道有些话自己在面前,母亲不好说,便借口想去看看花草避了出去。
王夫人让身边的大丫鬟陪着,又让丫鬟带点果子和茶水过去,姜梨走累了可以在园子里的凉亭坐一坐。
薛明珠这才将姜衡养外室以及姜瑾轩害辰儿坠马的事说了。
“你说我这么大年纪,也不是那拈酸吃醋的人,他养外室大不了接进门给个姨娘的名分就是,让我气不过的是他居然纵容他那外室子将我孩儿害得坠马。”
“夫人,我一门心思扑在这个家里,只想着要如何才能将这个家兴旺起来,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对待我们母子,实在让人寒心。”
薛明珠知道王夫人的独子死于坠马,别的都不用说,光是坠马一事已经足够让王夫人生气了。
果然,她话音才落,王夫人便咬牙道:“姜伯爷实在可恶,怎能纵容外室子做出这样的事来,真是制礼法人伦于何地?”
薛明珠叹了口气,“别人只道是我个性太强容不下林氏母子,实则我有苦难言。林氏母子没进姜家之前尚且如此,若进了姜家,我和我两个孩子怕是怎么被她们害了都不知。”
“辰儿的事,真是让我怕了。”薛明珠一脸苦笑:“和离也是逼不得已,只是想要离她们远些保住我的两个可怜孩子罢了。”
饶是王夫人吃斋念佛多年,此时亦是动了真怒:“那你就由着她们好过?”
“那还能怎么办?”薛明珠一脸茫然:“总不能想些腌臜阴私手段也将那外室子害死?说实话,让我骂他几句可以,让我杀人,我还真做不出来。”
王夫人摇了摇头:“并非让你如此,只是邪不压正,这天下自有公理。”
“公理不公理我不清楚,只是......”
她看了王夫人一眼,有些为难。
王夫人道:“你有什么难处尽管讲出来,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辰儿原本今年是要参加青山书院春试的,但他现在离开了伯府。”薛明珠犹豫道:“我想请夫人帮忙问问御史大人,像辰儿这样的,还能不能参加青山书院春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