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庄园在h市的分部,并非酒店,而是一座占据半山、俯瞰全城的庞大中式园林建筑群。高墙深院,守卫森严,与其说是住所,不如说是一座壁垒森严的堡垒。寻常人连靠近大门百米都会引来警惕的注视。
然而,此刻,在庄园那扇厚重无比、如同古代城门般的乌木大门外,却停着一辆与周围肃杀环境格格不入的、略显陈旧的黑色轿车。
赵父和赵夫人从车上下来,两人都像是瞬间老了十岁。赵父西装皱巴巴的,领带歪斜,眼袋深重,眼神里充满了血丝和一种近乎卑微的祈求。赵夫人更是形容憔悴,昂贵的化妆品也遮不住脸上的泪痕和灰败,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包装得极其精美、却显得异常沉重的礼盒。
他们是来“请罪”的,更是来“挽回”的。
宴会厅的耻辱和随后在家族内部爆发的风暴,让他们彻底清醒(或者说,被巨大的利益损失和恐惧打醒)。失去了林晚这条通天梯的攀附机会,赵家在h市的地位岌岌可危,昔日的合作伙伴纷纷疏远,竞争对手更是虎视眈眈。而更让他们夜不能寐的是,那个被他们弃如敝履的亲生女儿,如今正被林晚带在身边!这简直是在他们脸上烙下了永恒的耻辱印记!
他们必须挽回!哪怕是用最卑微的姿态!只要能见到心柔,让她回家,哪怕只是做做样子,也能稍稍挽回赵家的颜面,甚至……或许还能有一丝重新搭上林家的渺茫希望?
“麻烦……麻烦通报一声,赵氏集团赵振邦携内人,求见林大小姐……和……和小女心柔……” 赵父的声音干涩嘶哑,对着门口如同雕塑般矗立、眼神冰冷审视着他们的黑衣保镖,腰弯得极低,姿态放得不能再低。
保镖面无表情,通过加密通讯器低声汇报。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却让赵家夫妇感觉如同一个世纪般煎熬。每一秒都像是被架在火上烤,山风吹过,带来深秋的寒意,更让他们瑟瑟发抖。
终于,庄园侧面一扇仅供车辆通行的小门缓缓打开。一个穿着管家制服、气质冷峻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目光如同看蝼蚁般扫过赵家夫妇,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 * **“大小姐不见客。”** 干脆利落,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 * **“至于赵心柔小姐……”** 管家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她现在很忙,没空见你们。”**
赵父的心瞬间沉入谷底!他急忙上前一步,几乎要跪下,双手颤抖着将那个沉重的礼盒捧上:
> * **“求求您!再帮我们通报一下!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给林大小姐赔罪!也给心柔……我们……我们知道错了!我们想看看她,就看她一眼……”** 赵夫人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声音带着哭腔,“**我是她妈妈啊!我……我想我女儿了……”**
管家看都没看那礼盒一眼,眼神如同寒冰:
> * **“心意?大小姐不需要。”** 他微微侧身,让开道路,“**至于赵心柔小姐,她现在姓林。”**
> * **“请回吧。不要在这里自取其辱。”** 最后一句,冰冷刺骨。
就在赵家夫妇绝望得快要崩溃,管家准备转身关门之际——
庄园深处,连接主宅与侧翼花园的回廊上,传来一阵清脆而充满活力的笑声。
那笑声如同山涧清泉,带着一种纯粹的、毫无阴霾的欢快。
赵家夫妇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阳光透过雕花的廊檐,洒下斑驳的光影。回廊上,一个纤细却挺拔的身影正轻盈地走来。
不是别人,正是赵心柔!
然而,眼前的赵心柔,与他们记忆中那个穿着不合身旧裙子、低着头、眼神怯懦躲闪的女孩,判若两人!
她穿着一身剪裁极其合体的香奈儿经典粗花呢套装,优雅的米白色衬得她肌肤胜雪,内搭一件丝质柔粉色衬衫,领口系着精致的蝴蝶结,平添几分俏丽。脚下是一双同色系的尖头高跟鞋,让她本就纤细的身姿更显挺拔。墨色的长发不再随意披散,而是用一枚简约的珍珠发卡松松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优美的天鹅颈。
她的脸上未施粉黛,却因为健康的红晕和由内而外散发的光彩而显得明媚动人!那双曾经总是低垂、充满不安和恐惧的眼睛,此刻清澈明亮,闪烁着自信和一种……被精心呵护后焕发出的活力与从容!
她正侧着头,笑容灿烂地和身边一个穿着同样考究制服、推着一辆放着精致茶具推车的年轻女佣说着什么,神态轻松自然,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属于真正被娇养长大的公主般的张扬大方!
阳光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她步履轻快,姿态优雅,每一步都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自信和力量感。那是一种源自于被真正认可、被真正重视、被赋予了价值和安全感的底气!
赵家夫妇彻底呆住了!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赵父捧着礼盒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礼盒“砰”地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他也浑然不觉。
赵夫人更是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滚圆,泪水汹涌而出,却不再是演戏的眼泪,而是混合着巨大的震惊、难以置信和……一种迟来的、锥心刺骨的悔恨!
这是他们的女儿?
那个他们眼中“粗鄙”、“上不得台面”、“只会丢脸”的乡下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