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成为你的学生(1 / 2)

病房内外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林晚那双洞穿一切的目光,如同无形的锁链,将陈砚秋死死钉在耻辱与自我否定的十字架上。他脸色惨白,嘴唇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精心准备的“恩情探访”的台词,在喉咙里滚了又滚,最终化为一片苦涩的灰烬。

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不是因为悸动,而是因为巨大的羞耻和一种近乎灭顶的绝望。他引以为傲的一切,在林晚这座由冰冷算计和恐怖心智铸就的高山面前,轰然崩塌,碎得连渣都不剩。

然而,就在这灭顶的绝望之中,一股极其微弱、却又异常执拗的火苗,猝然在他灵魂深处燃起!

> * **“逃吗?”** 一个声音在问。像过去无数次面对困难时那样,退回陈家的庇护所,退回祖母的羽翼之下,退回那个温润如玉、人人称羡的壳子里?

> * **“不!”** 另一个声音在嘶吼,带着前所未有的狠厉!**“陈砚秋!你甘心吗?!甘心永远做那个被保护的废物?!甘心永远只能仰望她的背影,连成为她棋子的资格都没有?!”**

那点微弱的火苗,是屈辱点燃的不甘!是绝望催生的疯狂!更是林晚那非人般的强大,在他心中种下的、一种近乎自虐的渴望!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消毒水气息刺入肺腑,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却也让他混乱的思绪获得了一丝诡异的清明。他强迫自己抬起头,不再回避林晚那审视的目光。尽管脸色依旧苍白,尽管身体还在细微地颤抖,但他的眼神里,却多了一种近乎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需要留下!必须留下!

不是为了那可笑的“恩情”,不是为了祖母的期望,甚至不是为了那丝隐秘的悸动。

而是为了……学习!为了撕开自己身上那层温润却脆弱的壳!为了真正看清这个世界的残酷法则,看清人心是如何被操控、被利用的!

他要亲眼看看,这座名为林晚的“高山”,到底是如何铸就的!哪怕过程会将他碾碎,哪怕最终证明自己确实是个废物,他也认了!

陈砚秋喉结滚动了一下,用尽全身力气,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声音沙哑、干涩,带着明显的颤抖,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病房的寂静:

“林小姐……”

林晚眉梢几不可察地微微挑了一下,似乎对他能这么快“恢复”并开口感到一丝意外。她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陈砚秋强迫自己站直身体,尽管后背依旧僵硬。他迎着她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他反复斟酌、最终敲定的“筹码”:

> * **“我……很仰慕您。”** 他刻意用了“仰慕”这个词,而非“钦佩”或“敬畏”,试图在冰冷的利益关系中掺杂一丝模糊的、不易被立刻戳破的暧昧。

> * **“仰慕您……处理事情的雷霆手段,翻云覆雨的气魄。”** 他艰难地陈述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承认对方的强大,无异于再次鞭笞自己的无能。

> * **“所以……”** 他顿了顿,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但还是咬牙说了下去,“**我希望……能够留在您的身边。照顾您……或者说,向您学习。”**

“照顾我?”林晚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的、冰冷的嘲讽,“陈公子,你觉得我需要人照顾?”她的目光扫过自己身上干净的病号服,又落回陈砚秋惨白的脸上。

陈砚秋感到脸颊一阵发烫,但他没有退缩:“是学习!林小姐!请您给我一个机会!一个……在您身边学习的机会!”

他似乎怕林晚立刻拒绝,语速加快,抛出了他自认为最有分量的条件:

> * **“不用太久!两年!两年为期!”**

> * **“期间,我会拿出……一份足以让您心动的筹码!”** 他眼神坚定,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陈家能给的,或者我能创造的!”

> * **“但是!”** 他重重强调,“**请林小姐务必明白!这绝不是偿还您送给我祖母的那份‘恩情’!那份情,陈家和我陈砚秋,铭记在心,来日方长!”** (他巧妙地再次点出“恩情”,暗示其分量依旧存在,并非交易)

> * **“这仅仅是我……付给您的学费!”** 他微微低下头,姿态放得极低,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恳求,“一份……让您费心教导一个愚钝学生的……学费而已。”

说完这番话,陈砚秋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他像一个等待最终宣判的囚徒,屏住呼吸,不敢再看林晚的眼睛,只能死死盯着脚下昂贵的地毯花纹。

病房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平板电脑屏幕幽幽的光芒,在林晚脸上明明灭灭。

良久,久到陈砚秋几乎以为自己要被这沉默压垮时。

一声极其轻微、却带着一种奇异穿透力的低笑,从病床上传来。

陈砚秋猛地抬头。

只见林晚唇角勾起一个极其复杂、却又冰冷到骨子里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嘲讽,没有意外,甚至没有一丝被“仰慕”的愉悦。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洞悉,和一种玩味的审视,仿佛在看一件新奇却又注定无用的玩具。

她缓缓坐直了身体,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两泓不见底的寒潭,牢牢锁定了陈砚秋。

“学费?”林晚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毒的冰针,精准地刺向陈砚秋最深处的不安和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