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为是的男人(2 / 2)

他显然刚跑到这里,气喘吁吁,额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上,背上那个标志性的大画板显得更加笨重。他似乎完全没意识到眼前的“大场面”,或者看到了但被强烈的创作冲动驱使着无视了。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林晚所在的轩榭——那确实是俯瞰水景、构图绝佳的黄金位置。

“让……让一下!麻烦让让!”周墨喘着气,试图突破外围保镖形成的人墙,目光焦急地越过人缝看向轩榭的方向,“我就想在那个位置画个速写!很快的!就几分钟!”

一名身材魁梧、面无表情的保镖像一堵墙一样挡在他面前,一只手看似随意地抬起,按在周墨的画板边缘。那力量不大,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稳固感,让周墨寸步难进。

“此地已封闭。请离开。”保镖的声音毫无起伏,如同机器。

“封闭?这里是公共园林!凭什么封闭?”周墨又急又怒,脸涨得通红,试图据理力争,“我就画个画!又不打扰谁!你们不能这样!”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园林里显得格外突兀,引来了更多游客的侧目。大家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年轻画家,眼神里有同情,有好奇,更多的是看戏。

轩榭内,林晚连头都没回。她依旧专注地看着水中的睡莲,仿佛身后那场小小的骚动只是远处飘来的一声无关紧要的蝉鸣。

“小姐?”保镖队长通过耳麦低声请示,语气带着询问。处理这种“意外干扰”有很多种方式,从温和劝离到强制带离。

林晚的指尖在冰凉的木质栏杆上轻轻敲击了一下,墨镜后的眼神毫无波澜。

“让他闭嘴。安静地带走。别脏了我的地方。”她的声音透过墨镜,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命令瞬间被传达。

挡在周墨面前的保镖不再废话。另一名保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周墨身侧,手法快如闪电,精准地捂住了他的嘴,同时另一只手如同铁钳般扣住了他的肩膀。两人配合默契,动作迅捷而隐蔽,在周墨反应过来挣扎之前,就将他如同拎小鸡般架离了现场。整个过程不到五秒,除了几声被捂住的呜呜声,几乎没有引起更大的动静。周墨的画板歪斜地挂在身上,炭笔散落了一地。

他被迅速带离了林晚的视线范围,带离了拙政园的核心区域,丢在了某个僻静的、远离主游览线路的后门附近。保镖松开他,冷冷地留下一句:“再靠近,后果自负。”然后如同鬼魅般消失。

周墨狼狈地跌坐在地,大口喘着气,脸上充满了屈辱、愤怒和难以置信的茫然。他看着散落的炭笔,看着那个被弄脏的画板,再看向远处那被严密守护的轩榭方向,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他终于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和那个墨镜下身影之间,隔着的是一道深不见底、无法逾越的天堑。那不是什么“独自旅行的女孩”,那是云端之上的存在,一个眼神就能碾碎他所有卑微的坚持和热情。

他颤抖着手,想去捡地上的炭笔,手指却抖得厉害。最终,他放弃了,只是抱着膝盖,将头深深埋了进去,肩膀无声地耸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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拙政园内,轩榭依旧宁静如画。

林晚轻轻呼出一口气,像是拂去了最后一丝尘埃。她端起保镖适时递上的一杯温热的碧螺春,浅浅抿了一口。茶香清雅,沁人心脾。水中的锦鲤悠闲地摆动着尾巴,搅碎一池倒影。

“终于清净了。”她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足。

阳光透过树影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优雅而孤高的轮廓。三十名沉默的黑色身影如同最忠诚的背景板,将她与整个喧嚣的世界彻底隔绝开来。千金大小姐的出行,不需要低调,只需要绝对的掌控和不容置疑的清净。任何试图闯入这片“领地”的“烟火气”,无论善意还是恶意,都将在绝对的权势面前,被无声地碾碎、清理。

她继续她的园林之旅,步履从容,享受着这份用权势和隔绝换来的、纯粹的“独处”时光。空气里,只剩下风声、水声、脚步声,以及那无形却无处不在的、名为“林氏”的壁垒。这才是她习惯并掌控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