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痛的父亲(1 / 2)

林枭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冰冷的病房里回荡,如同受伤野兽的哀鸣,每一个音节都浸满了对那具失去生命的小小躯体的无尽眷恋与痛彻心扉的告别。他宽厚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滚烫的泪水砸在覆盖着女儿脸庞的白布上,晕开深色的水痕,仿佛是他心头淌出的血。

苏清站在他身旁,巨大的悲恸和真相带来的灭顶冲击让她如同置身于狂风巨浪中的孤舟,摇摇欲坠。她看着那白布下安静的轮廓,脑海中不受控制地交替闪现着日记里血淋淋的未来片段——自己被残忍分尸的画面,林枭倒在血泊中被枪决的场景,以及女儿林晚抱着五个月大的孩子,绝望地扣动扳机……这些画面与病床上这个为扭转一切而耗尽生命的“小天使”重叠在一起,形成一股足以摧毁任何理智的洪流。

她的身体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呼吸变得急促而混乱,胃里翻江倒海,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她下意识地捂住小腹,那里似乎也因为这剧烈的情绪波动而传来一阵细微的、令人心悸的抽痛。

“不……不该是这样的……为什么……” 她失神地喃喃自语,泪水决堤般涌出,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对命运不公的控诉和对那个牺牲自我的女儿的无限心疼。巨大的悲痛和生理上的不适让她眼前发黑,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眼看就要软倒在地。

就在这时,一只滚烫、带着泪水和汗水湿意、却异常坚定有力的大手猛地抓住了她的胳膊!

是林枭!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泪痕交错的脸上,悲痛尚未褪去,却瞬间被一种近乎本能的、极度紧张的惊恐所取代!那双深邃的眼睛,此刻如同最锐利的鹰隼,死死地盯住苏清,更确切地说,是盯住她捂着小腹的手!

“苏清!” 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命令的急迫和力量,“看着我!看着我!”

他用力地摇晃了一下苏清的胳膊,强迫她从崩溃的边缘拉回一丝神智。

苏清茫然地、泪眼模糊地看向他,被他眼中那骇人的紧张和恐惧惊得一怔。

“听着!听我说!” 林枭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制力,也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你现在!千万!千万不能情绪激动!**”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苏清的小腹上,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近乎虔诚的守护欲和巨大的担忧:

“晚晚!我们的晚晚!她刚刚才……才在你这儿……**着床**!”

“她的‘根’……才刚刚扎下来!脆弱得像刚发芽的嫩苗!”

“你的情绪!你的身体状态!现在对她来说……就是整个世界!”

“你如果继续这样崩溃下去……心跳这么快……血压这么高……身体里的激素乱七八糟……”

“会……会伤到她!真的会伤到她!”

林枭的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和恐惧而微微发颤,他甚至不敢说出“流产”、“胎停”这些可怕的字眼,只能用最直接、最急迫的方式表达着最深的恐惧。他抓着苏清胳膊的手收得更紧,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和意志强行灌注给她。

苏清被他话语里的恐惧和那“着床”二字所蕴含的、无比具象的生命感瞬间击中!她混乱的大脑像是被一道闪电劈开!所有的悲恸、愤怒、恐惧,都在这一刻被一种更原始、更强大的本能——**保护腹中脆弱的新生命**——强行压下!

她猛地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停止了抽泣,用力地、大口地呼吸着,试图平复那狂乱的心跳和翻涌的情绪。手掌紧紧贴着小腹,仿佛能感受到那里正有一个极其微小的、需要她无比珍视的生命在悄然萌发。

林枭看着苏清眼中那崩溃的狂潮被强行抑制,虽然依旧布满血丝和泪水,但至少不再是完全的失控,他才稍稍松了口气,但眼神里的紧张丝毫未减。他放低了声音,带着一种混杂着巨大悲伤和新生希望的、极其复杂的语气,引导着她:

“清……看着我……” 他第一次,用如此亲昵的称呼,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和恳求,“看着我……冷静下来……深呼吸……”

“对……就这样……慢一点……深一点……”

“想想……想想我们该庆幸什么……”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目光扫过病床上那盖着白布的躯体,眼中痛楚一闪而过,随即又无比坚定地、充满希冀地落回到苏清的小腹上,声音里带着一种穿透悲伤的力量:

“我们……应该庆幸……”

“我们的女儿……她回来了!”

“不是带着那些可怕的记忆……不是带着病痛……不是带着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