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想要我们怎么死?!您说一声!刀山火海!我们自己来解决!绝不脏了您的手!!”
他的声音如同泣血的悲鸣,在露台上空回荡。另外三人也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纷纷嘶吼起来:
“对!我们自己解决!”
“大小姐!您一句话!我们立刻死在这里!”
“只求您放了我们的老婆!求您了!!”
四个男人,平日里在各自地盘上呼风唤雨、心狠手辣的角色,此刻却如同最卑微的囚徒,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坚硬的石板上,发出“咚咚”的闷响,一遍遍地重复着哀求,只为换回他们的妻子平安。散落的钞票和金条在他们身边,如同最讽刺的背景板,映衬着这份超越财富的、近乎悲壮的情义。
角落里的四个女人早已哭得撕心裂肺,想要冲过去,却被身旁的“磐石”等人无声地拦住。
露台上死一般的寂静。连“鹰巢”的精锐们,那冰冷的目光都微微动容。“磐石”等人更是神色复杂,看着那些磕头如捣蒜的男人,再看向泳池边那个始终平静无波的身影。
林晚慢慢放下了手中的果汁杯。
她赤着脚,从躺椅上站起身,缓缓踱步到那跪倒一片、额头渗血的四个男人面前。她的目光扫过他们卑微的姿态,扫过他们身边散落的财富,最终,落在了他们身后那四个泪眼婆娑、拼命挣扎的女人身上。
她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慵懒、戏谑,也没有了那种冰冷的玩味。她的眼神变得极其深邃,仿佛在审视着一件极其复杂、又极其纯粹的艺术品。
她沉默了许久,久到空气都仿佛凝固。
终于,一声极轻的叹息,如同羽毛般飘落。
林晚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她微微弯腰,靠近那个为首的男人,看着他额头上渗出的鲜血和眼中那不顾一切的疯狂,轻声问道:
“现在……知道什么东西最值钱了吗?”
男人猛地抬起头,血水和泪水混合着流下,他死死盯着林晚,嘶声道:“知道了!是我老婆!是我的家!是我以前瞎了眼!被猪油蒙了心!钱算个屁!”
林晚直起身,目光扫过其他三人,他们眼中是同样的悔恨和决绝。
“很好。”她轻轻吐出两个字。
然后,她转过身,不再看地上跪着的男人,目光投向角落里那四个哭成泪人的女人。
“带她们过来。”林晚的声音清冷。
“磐石”等人立刻松开了阻拦。四个女人如同离弦之箭,哭喊着扑向自己的丈夫,紧紧相拥,仿佛要将对方揉进骨血里。劫后余生的巨大情绪冲击下,露台上只剩下夫妻相拥的痛哭声。
林晚静静地看着这四对在尘埃与财富中相拥而泣的夫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片刻,她收回目光,对着空气,仿佛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所有人宣告:
“钱,抬走,锁进库房。”
“人……”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四个紧紧抱着妻子、仿佛抱着全世界珍宝的男人身上,眼神复杂难明。
“给他们处理伤口,换身干净衣服。”林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疲惫,“然后……送他们,还有他们的妻子,离开这里。”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告诉他们,以后……好好做人,好好……过日子。”
说完,她不再停留,仿佛厌倦了眼前的一切,赤着脚,转身,径直走向别墅深处。白色的裙摆消失在门廊的阴影里,留下露台上一片死寂和难以置信的狂喜。
四个男人猛地抬起头,看着林晚消失的方向,又看看怀里的妻子,巨大的狂喜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瞬间淹没了他们,让他们几乎晕厥。他们赢了?用全部身家,赌赢了妻子的命,也赌赢了自己的命?林晚……竟然真的放过了他们?
“磐石”和“铁砧”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慨。他们默默地执行命令,上前扶起还沉浸在巨大情绪冲击中的四对夫妻,开始安排后续事宜。
那八个沉重的金属箱被重新盖上,抬走。散落的钞票和金条也被小心地收起。露台上,阳光依旧明媚,泳池依旧波光粼粼,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抉择从未发生。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淡淡血腥味、汗味和泪水的气息,以及那四对紧紧相拥、仿佛重获新生般的夫妻,无声地诉说着,在这个看似慵懒无害的少女手中,刚刚经历了一场怎样残酷而又……带着一丝奇异温度的审判。
别墅深处,林晚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远处被带上车、缓缓驶离的四对夫妻背影。她端起一杯清水,指尖冰凉。
“仗义每多屠狗辈……” 她低声呢喃,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嘲弄,又似乎有一丝极淡的……寂寥。她举起水杯,对着窗外那远去的身影,做了一个无声的、如同敬酒般的姿态,然后,将杯中冰凉的清水一饮而尽。
“呵……养几条这样的狗,似乎……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