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黔东革命根据地的拓展(2 / 2)

梵净山是武陵山脉的主峰,位于印江、江口、松桃三县结合部。是着名的佛教圣地。这里峰峦叠嶂,古木参天,地形复杂。历史上许多农民起义曾以此为屏障开展斗争,写下了英勇悲壮的一页。这里进可攻,退可守,适合开展游击战争。独立师决定以护国寺为中心,开辟游击区,寻机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与红二、六军团在湘西的斗争相呼应。

独立师在梵净山立足后,积极备战,在各交通要隘和各团驻地构筑了简易工事,挖战,垒掩体,用树木设立路障,还准备了雷石等自卫武器。为解决弹药缺乏的困难,特地搬来制作鞭炮的工具,赶制了一批炮仗,待战斗时点燃爆响,迷惑敌人,以壮声威。与此同时,组织精干队伍筹备粮草,解决部队给养。由于护国寺座落在梵净山的中间地带,群众主要以耕种山地、打猎和采集山货为生,粮食本来就十分缺乏,加上已进入初冬时节,储备粮食就成为独立师最重要而又最紧迫的任务。独立师除了在苏家坡、大园子、团龙等地打土豪外,先后组织几批征粮队下山征粮。由于白天行动目标太大,征粮队都在晚上进行,往返百多里,既要偷越敌人的封锁线,又要对付当地民团,要得到一批粮食上山,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师长王光泽亲自组织了100人的征粮队,一次在夕土坝(永义)的征粮中,牺牲战士18人。尽管如此,独立师在几天的时间里还是征集了上万斤粮食。

在独立师备战期间,敌人已完成了“围剿”的部署。李成章部在印江民团东防大队长张汉如和缠溪民团大队长任纶也的配合下,从印江永义经张家坝向独立师进攻;柏辉章部纠集江口苗王(德旺)区区长梅克金,带领该区的乡丁、壮丁从金盏坪经狮子岩向护国寺进攻,同时在梵净山东侧的马槽河、回香坪一线布防以截断独立师的退路,妄图将独立师困死于护国寺一带。从11月中旬开始,敌人不断进犯。15日,独立师在苏家坡与张汉如民团作战,同时又在关口岭与黔军刘营接火;16日交战于交流塘;21日激战于烂泥坳。敌人的几路进攻都被独立师一一击退。

独立师主力转移到梵净山的同时,黔东特区革命委员会副主席秦育青、陈正国和沿河独立团政委胡宏升等率领的特区保卫队、机关工作人员和红军伤病员共200余人,在完成掩护任务后,11月15日从白石溪出发,拟到沙子坡随独立师之后撤向梵净山,经枫香园时遭敌伏击,牺牲8人。遂改道入川去湘寻找军团主力。在印江茅草盖,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秦育青说:“现在情况非常危急,大家要多带点干粮,到南腰界追赶大部队去。”16日,经小狼坝、梯子岩、胡家坝、安家坝等地向来安营前进。在胡家坝遭民团拦截,损失不小。行至下寨坝时,又遭印江北上区民团大队长安永成部的跟踪追击,北下区区长陈文澜闻讯后,命区大队长陈文会率队拦击,还鸣锣为号,聚众围攻,前后夹击,情况危急。这时,有的战士提出点火烧房以转移敌人的目标,便于突围,被秦育青等断然否决,表示宁可全部牺牲,也万万不能烧毁一间民房。是夜,趁敌人停滞不前之时,冲出包围。进入来安营的塘房坳,又遭当地土豪陈沛然、陈文藻所率民团与陈文澜部的合围,胡宏升及20多名战士当场牺牲,24人被俘,其中21人不久被敌惨杀。由于前进道路被阻,遂决定沿川黔边的秀山、松桃进入湘西。这样,辗转经松桃的岩柯坝、化稿坪、椿木坪,进入秀山县境的百岁、坝芒一带,沿途又遭张云梯民团的拦截,大部失散,秦育青、李庚开等60余人被俘,最后到达坝芒的红军李政委、女红军张吉兰等干部战士,在岩粪坨的一山洞里全部落入敌手,除少数战士脱险外,全部遇难。

11月23日,“围剿”红军的黔军李成章部第二团和印江民团近2000人,分三路同时向驻守在苏家坡、大园子、护国寺的黔东独立师主力进攻。一路从磨龙上枫香坪至团龙;一路从江口苗王翻越龙门坳到苏家坡;一路从永义、张家坝抵烂泥坳。独立师第一团在敌人正面攻击,敌众我寡的情况下主动撤离烂泥坳,退至山腰的帝母庙,敌军又集结重兵向帝母庙的阵地发起冲锋,一团英勇反击,坚守阵地,不少战士壮烈牺牲。此时,另两路敌军占领了大园子、苏家坡后,对帝母庙阵地实施合围,截断了一团的退路和与独立师主力的联系。独立师在三面受敌的情况下,只好分散突围,在突围中,除部分阵亡或被俘外,其余退守护国寺。这里地势开阔,不易歼敌,特委书记段苏权与独立师师长王光泽研究决定放弃护国寺,撤至地势险要的钟灵寺。撤退中,与敌激战一天,歼敌百余人,但独立师亦损失严重,仅师部通讯班就伤亡5人,连长王立寿牺牲,战斗后,不少战士失散。这时,独立师只剩下了不到300人的队伍,入冬后的梵净山大雪即将来临,红军战士尚身穿单衣,敌人又封锁了下山的要道,给养极度困难,已处于弹尽粮绝的境地。而黔军柏辉章部一路从江口苗王推进到梵净山脚的坝梅寺一带,另一路从松桃向寨英急进,江口县的民团也上山配合“清剿”,对独立师又成包围之势。独立师再一次面临生死抉择。此期间,根据地中心区已被敌人占领,游击队均已转入深山密林中,独立师已是孤立无援。由于红二、六军团主力撤离黔东,东进湘西已27天,黔东独立师掩护主力,牵制敌人的任务已经完成,为了冲出绝境,保存革命力量,中共黔东特委决定,独立师应抢在黔军合围部署就绪之前,撤出梵净山向松桃方向突围,到湘西寻找主力部队。

黔东独立师突围

(一)石号坡战斗

11月24日,黔东独立师实施突围。部队在段苏权、王光泽率领下,经拜佛台、棉絮岭、大尖峰、金刀峡,越过梵净山顶峰进入江口县境,又经回香坪、鱼坳、马槽河、瓦溪到达快场,其间在马槽河处决了土豪张老喜、张思瑞;然后由凯岩、凯文抵松桃县落满、寨英一带。捉住了柏辉章部到此催办军粮的两名副官,了解到孟溪未驻有正规军,只有区队防守,敌情相对薄弱,当即进占普觉,封锁消息。26日凌晨,出敌不意地袭击了孟溪区公所,缴获步枪14支,子弹200多发,还搜出一面国民党旗帜。为了迷惑敌人,部队打着这面旗帜,顺利到达大路。驻大路民团30多人以为是“省军”过境,不及提防,被一举吃掉,同时活捉厘金局1名卡员,根据当地群众的强烈要求,就地处决,平了民愤。接着,进入四川省秀山县境。秀山驻兰桥的敌军听闻独立师到来,慌忙逃跑,部队顺利占领兰桥,同时向邑梅派出侦察员,掌握敌情。邑梅(梅江)是秀山重镇,驻有杨志鹏保警中队30多人,镇公所乡丁10多人,企图拦击。部队迅速占领镇外的制高点飞山庙,向敌人发起攻击,敌中队向县城溃逃。独立师政委苏权在率领师部通讯班冲入邑梅镇时,被埋伏于街边的乡丁放枪打穿右踝骨,骨头碎裂,不能行走,通讯员李通珍迅速将他背离阵地隐蔽。独立师攻占邑梅后,处决了盐商吴二毛,将没收的盐巴分给了穷人。

11月27日,王光泽率领部队折向西南,从枞树岭、芭蕉溪等地进入松桃县的净岘,通过瓦厂、五里牌、九龙,拟从迓驾进入湘西。但途中于张坝堰受到伪区长姚雨珍和民团龙海清等土豪武装的追击,至新庄,天黑下雨,后卫遭尾追的民团袭击,5名战士牺牲。先头部队抵达迓驾附近的石号坡,又受到民团麻秀成部拦截,前后之敌形成了对独立师的夹击。此地山大坡陡,路险林密。由于天已黑,细雨淋沥,雾罩浓弥,隐藏在密林中的敌人不断射击,竭力阻止独立师东进。尾追之敌渐渐逼进,处境十分不利。第三团团长马吉山率领一个排担任阻击任务,掩护主力前进。经过几小时英勇激战,因敌众我寡,地形生疏,弹药耗尽,战斗失利。马吉山和20多名战士牺牲,第二团潘团长失散不明。鉴于敌情和任务,王光泽流着眼泪,命令干部和战士将段苏权抬出战场,到老百姓家中隐藏疗伤,自己率部继续前进,进入秀山县的雅江,半夜到达化溪,虽然粒米未进,但为不惊动老百姓,部队在阶檐、院坝宿营。

(二)川河盖遭遇战

11月28日拂晓,独立师经龙井坳、红岩,沿星子岩的悬崖峭壁而上进入川河盖高地。川河盖位于川湘边界,常年云雾迷漫,多股团匪长期占据在此,各霸一方,搜刮民财,老百姓苦不堪言。独立师冒着大雾疾进,准备以最快速度进入湖南境内,行至大板场时,突遭民团文代章、刘九河的拦截,同时杨卓之部又追至。独立师仓促应战,战斗中,大部被敌冲散,余部沿周家沱、一碗水、干坝子一线退至龙家寨。为有利突出重围,师长王光泽决定分两路突围:一路由第一团团长秦贞全带领,一路由王光泽率领。两部在迂回行进中,多次遭到肉塘土匪王尊禄、涌洞乡团防军的袭击,秦贞全、邓吉星等几十人先后进入湖南的保安、保靖的野猪坪一带,向永顺方向前进,终于找到了红二、六军团主力部队。王光泽率领的一部被敌人冲散,在部队整体撤出已属不能的情势下,王光泽决定部队化整为零,潜伏转移湘西。王光泽在老百姓帮助下,化装成农民向湘西转移,在上川路上,因口音差异,被敌发现,不幸被俘。

王光泽,湖南省衡山县吴集乡人,自幼家境贫寒,父母靠帮工维持一家九口人的生活,经常贫困交加,饥寒交迫。不满四岁的弟弟病饥而死,刚出生的妹妹无法养活忍痛送给他人。王光泽幼年时帮地主看牛,后投靠舅父学木工手艺,出师后在攸县做木工活,帮助家庭生活。

随着年龄的增长,对这黑暗的社会深恶痛绝。1922年到县周围乡镇做木工活时,受到农民革命运动的影响,投身革命。1930 年加入中国共产党,积极开展群众工作,组织苏维埃政权,被选为腰陂乡苏维埃政府工会主席、赤卫队长,1931 年腰陂区苏维埃政府建立区警卫连后担任副连长、连长,1932 年调任茶陵县警卫营营长。警卫营扩充为独立团,任团长。不久,独立团编入红六军团第十八师为五十三团,继任团长。1934 年 8 月红六军团奉命先遣西征时,率部随军转战进入贵州。在与敌人作战中,他指挥沉着,不畏艰险,身先士卒,深受战士们爱戴。被俘后,被送到酉阳龙潭田冠五旅部关押。敌人捉到了红军师长,欣喜若狂,一方面邀功请赏,另一方面软硬兼施,妄图逼供诱降。王光泽坚贞不屈,每次审讯时痛斥国民党反动派祸国殃民的罪行,宣传革命的道理,表现了对党对人民的赤胆忠心。敌人的一切企图未能得逞。同年12月21日,川军总司令刘湘向田冠五传蒋介石命令:“就地枪决”。临难时,王光泽大义凛然,高呼“共产党万岁”,“工农红军万岁”等口号,敌人慌忙朝他口中开枪,两颗门牙被打掉,最后壮烈牺牲,年仅 31 岁。

黔东独立师和游击队与强敌进行了1个多月的艰苦斗争,既要同于己十几倍之敌作战,又要对付地方反动势力的骚扰,还要筹集军需粮饷,在这些斗争中,付出了重大牺牲,牵制了追击红二、六军团主力之敌。此期间,红二、六军团主力根据中革军委指示,深人到湖南中部和西部,积极配合中央红军行动,在龙家寨大捷后,攻占了永顺、大庸、桑植,为创建湘鄂川黔革命根据地奠定了坚实基础。关于这段悲壮历史,段苏权这样说:

回顾坚持黔东斗争的这段历史,虽然完成了牵制敌人,掩护主力的任务,而未能继续坚持住根据地斗争的原因:敌人在“围剿”红三军和追击六军团的过程中,各路敌军已调往黔东,云集于该地区,形成了包围;第二,黔东独立师刚组建即与各区、乡游击队连续投入战斗,毫无喘息之机,敌人四面封锁并轮番进攻,使我粮食极度困难和消耗我军战斗力;第三,贵州军阀王家烈在川、湘军阀配合下决心不让我在黔东立足,避免贵州“沦为江西第二”,投入了大量兵力,并进一步加强与地方民团和土匪的勾结,使本来还属于统治薄弱的黔、湘、川边,形成了强大的反动力量;第四,黔东独立师的力量较小,采取外线作战后,未能引开大量敌人,使敌得以紧缩包围,攻占黔东苏区;第五,黔东特区窄小。正如贺老总在南腰界会师大会上向六军团战友们说,“同志们辛苦了,你们来这里是找后方的,后方是有啊!可没想到就在脚板上,在草鞋底下。”总之,处在革命低潮,红军长征生死存亡的时刻,留下少数武装和伤病员建立根据地,实践证明大都是不成功的。1

在中共黔东特委的领导下,黔东革命根据地以独立师为主体的坚守斗争,出色地完成了牵制敌人,掩护红二、六军团主力东进的任务,使两军会师后能较快地在黔东革命根据地的基础上,新开辟湘鄂川黔革命根据地,从而有力地配合了中央红军长征。黔东人民对英雄的独立师充满崇高敬意,对英烈寄托无限哀思。2

根据地军民的顽强斗争

(一)反动势力的残酷镇压

红二、六军团主力和黔东独立师先后转移后,国民党反动派、地方军阀和各地土豪劣绅纷纷返回根据地,杀气腾腾地组织“清乡队”,叫嚣“一人当红军,全家都诛灭”,“凡参加游击队不投案自首的,隐藏红军伤员不报的,分得衣物田产不如数退还的,给红军带路联系不说的,一律斩尽杀绝”,实行“房屋烧光,人畜过刀”的血腥屠杀。敌人一方面在舆论上掩人耳目,划原根据地区为所谓“劝化宣抚”区域,另一方面却采取“点天灯”、“猴子扳桩”、“灌辣椒水”、“打风摆柳”、“破头尖”等残暴手段,杀戮红属,镇压群众,大批红军伤病员、苏维埃干部、支红分子等惨死于敌人的屠刀和酷刑之下。

由黔东特区革命委员会副主席秦育青等率领的特区保卫队、工作人员和红军伤病员200多人,在转移途中于印江来安营与毛坝区长陈文澜等匪部战斗失利,24名战士被俘,其中9人被敌人当场用马刀活活砍死,15人被投入狮子山营盘关押。关押期间,2名被吊在树上,用烧红的炭火烙胸膛和腹部折磨而死;8名被逼跪在被红军镇压的陈文澜之子陈茂龙的坟前,刽子手将他们的头皮割破,用流出的鲜血蘸在“钱纸”上搞“挂红祭坟”而死,另2名在拷打中被杀,仅3人幸存。受害者均被沉尸消坑。沿河县淇滩区游击队员蔡海生,在与“还乡团”的战斗中,因腿部受伤被俘,敌人开膛破肚,将内脏挂在树上,让鸟叼吃。甘溪乡苏维埃主席兰辅廷的头颅被“还乡团”砍掉后悬挂在树上示众。毛田坪原是200多户的大村寨,被国民党“别动队”烧毁100户,10多个苏维埃基层干部被剜眼、割耳、剖腹掏心。印江红木树自卫队员何代扬落入白石溪“清乡队”的魔掌后,被敌人敲开头盖骨,灌上桐油、灯草,点火焚烧,名曰“点天灯”,其痛苦之状,惨不忍睹。兰克寨乡苏维埃主席黄前兆被敌人用锥子活活刺死。枫香溪区保卫队长王邦俊,因叛徒出卖被捕,大地主王观品用刺刀戳穿他的两只手心和两肩锁骨,在押送黔军刘翰吾旅部途中,王邦俊英勇不屈,于枫香溪街头就义,敌人将他的心肝掏出,舌头割掉,暴尸荒野。许多乡苏维埃干部和红军战士、游击队员就这样惨死于敌人屠刀之下。

敌人不仅杀害根据地干部,而且连家属也不放过,有的被满门杀绝,有的即或幸免于难,也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松桃永安土地堂苏维埃代表田应中一家三口,被区长田素贞杀绝。印江坨寨游击队副队长赵佐怀被“清乡队”杀害,妻子背着3岁的儿子逃进深山老林躲藏,母亲悲愤郁结,双目失明。坪底侯家沟游击队员侯世农父子被杀后,房子被烧,耕牛和财物遭洗劫。为了免遭屠杀,不少群众被迫逃亡他乡。印江红木树40余户农民,有12户被逼逃亡。白色恐怖笼罩整个黔东。

在国民党军队和地方“清乡队”的严密搜捕下,一批批根据地干部和红军伤病员落人敌手。其中黔东特区革命委员会副主席陈正国、印江独立团副团长宁国学等140多人被捕后解送贵阳,宁国学在途中被杀害于石阡;官塘区革委会主席夏国安、红军代表徐正清,旧寨坝区革委会肃反部部长杨伯昌等,被俘后遭敌严刑逼供,威武不屈,壮烈牺牲;黔东独立师在川河盖战斗失利,被俘80多人关押在秀山县监狱,受尽了折磨。在这种险恶情况下,有的苏维埃干部不得不暂避他乡。印江马家庄游击队长汪岱庭,逃到凤冈帮人为生,8年后才敢返乡;风谷岭乡苏维埃主席黄廷章,在思南等地流落了7年;游击队中队长夏月成逃往余庆躲避12年;德江县长堡乡游击队员熊崇学为免遭土豪报复,在外躲避6年后回家,但仍遭当地土豪砍伤,押到火岩门狮子口活活推下坑中摔死;黔东特区革委会委员刘本玉从监狱逃出,历尽艰辛回到家乡湖北荆门。黔东军民为保卫根据地,配合红二、六军团主力行动,与敌人进行了英勇顽强的斗争,他们用鲜血和生命谱写了一曲曲可歌可泣的壮歌。在根据地创建和保卫过程中,黔东军民付出了重大牺牲。1

(二)军民誓死保卫革命成果

面对敌人的疯狂屠杀,红军战士、游击队员和根据地人民英勇不屈。一些红军伤员在临刑前,高喊“打铁不怕火烫脚,革命不怕砍脑壳;只要干人得解放,为了革命死也乐!”表现了为人民的解放事业视死如归的革命品质。沿河县蛟岩乡水田坝苏维埃代表孔朝廷,被“清乡队”队长黄仁佑抓去,逼他供出红军情况和交出武器,他“死都不认”,遭到严刑吊打,身体受到严重摧残,因伤势过重含恨而死。他给儿子孔永安留下了一份遗嘱:

“民国甲戌年,水田坝火烧宅孔朝廷任农会主席。红军去后,孔朝廷被黄仁佑吊(抓去),考(拷)问朝廷:红军有多少人? 孔朝廷说:人多我数不清楚。又问:枪有多少? 孔朝廷说:枪有的是。黄仁佑说:将孔朝廷捆去吊打!孔朝廷死都不招认。孔朝廷身体受伤,已不得好了。孔永安,你今后要好好读书,我红军队武(伍)很多,等到我红军队武(伍)回来,你一定要替我伸冤报酬(仇)。孔永安,你要与土毫(豪)彻底斗争下台(到底)。”

孔朝廷对儿子的临终嘱咐,表现了一位苏维埃干部爱憎分明,对革命的赤胆忠心,也代表了千千万万坚强的黔东革命根据地人民对革命必胜的信念和决心。

黔东革命根据地人民爱护工农红军,红军热爱根据地人民。在创建根据地时期,军民亲如一家,情同手足;在战斗中,军民同仇敌忾,共同对敌;红军转移后,军民同生死,共患难。黔东独立师在梵净山坚守斗争中,不少群众为部队侦察敌情,传递消息,煮饭、打草鞋,积极协助生产火药。农民简才英(女)在帮助制火药时不幸失火烧死。在部队撤离黔东特区时,有的随军行动,女游击队员张国云一家母女三人随队伍行走,被敌打散后流落他乡。根据地人民为保护红军伤病员,有的献出了生命,有的流落他乡。沿河枫香园游击分队队长符公章,将在保卫“省政府”战斗中负重伤的8名红军战士保护起来,抬到家里疗伤,精心照料,亲如手足,面对反动军队的大搜捕、大屠杀,不顾危险将他们转移到深山癞子岩隐藏起来,后由于叛徒的出卖,全部落入敌手,7名同志惨遭杀害,仅女红军贺咏珍幸存下来。为此,他被抄家、毒打,在当地无法生存的情况下逃到余庆县,靠帮人求生。一部分红军伤病员在根据地群众无微不至的关怀下,终于逃离虎口,重返部队。黔东特委书记、独立师政委段苏权,在秀山邑梅负伤后得到车田村李木富的救护,将他藏在半月形的小山洞里,用草药医治,经过20多天的养息,渐有好转。为了寻找主力,段苏权决定离开,临行前,当地木匠师傅苏士华特地做了两根拐杖相送。段苏权靠沿途乞讨回到茶陵养伤,后到了延安,继续新的革命征途。

根据地人民冒着生命危险,收藏了大量革命文献。沿河彭家山游击大队长彭德英、彭仕国把红军发的委任状一直保存了下来。印江风岩、架井田的群众保存了一批最珍贵的文献,有《中国工农红军的任务和纪律》、《革命委员会政治纲领及组织法草案》、《乡苏维埃》、《农民协会的纲领及章程草案》、《工农自卫队的任务及章程》等14件。其中,旧寨坝区苏维埃政府土地部长王焕林就保存了6件;四坳口乡苏维埃代表杨再恩收藏了《黔东特区第一次工农兵苏维埃代表大会记录及决议》。架井田的群众还珍藏了“印江县第一区第六乡苏维埃政府”(即石坪乡政府)的公章1枚。沿河田坝的群众保存了中共湘鄂西中央分局《通告·黔字第一号》、《通告·黔字第二号》及红三军政治部印发的政治教材之一的《苏维埃建设》等材料。印江木黄的农民密藏了苏维埃货币,德江泉口乡田景怀将红军赠送的衣服珍藏了近20年。红二、六军团会师时,在松桃石梁写下“庆祝六军团与二军团会合!”“打倒国民党”的大幅标语,红军撤离后,国民党反动派强迫当地老百姓擦掉,石梁群众用巧妙的方法盖住标语,骗过了敌人,使珍贵文物得以保存下来,成为革命历史的见证。根据地流传着许许多多革命歌谣,在白色恐怖笼罩下,群众在心里,或是在茫茫的黑夜,默默地记着、唱着,使《贺除害》、《红军是天兵天将》、《莫忘红军恩情多》等数十首歌谣得以流传下来,他们怀念与红军的鱼水深情,追思火热的革命年代。

斗争的烈火在继续燃烧。经过革命锻炼的黔东革命根据地人民,当敌人象野兽般地扑来时,他们拿起棍棒、大刀和长矛同敌人拼杀到底。松桃县关子门6名游击队员,在队长符公荣带领下,坚持斗争,被敌人围困在鸡毛塘的山洞里,敌人在冲杀和诱降无效的情况下,采用火攻,全体队员宁死不屈,集体赴难,壮烈牺牲。大土坪乡苏维埃副主席杨光顺,当土豪郎金波纠集几十人枪包围他家时,以一支鸟枪和一门土炮在屋里据守,机智勇敢地对付敌人,后逃离家乡,寻找红军。德江杨昌波、熊兴仁等不畏强暴,在长堡乡的土溪一带再办神坛,重建革命武装,“张贴布告”,“向邻捕杀(国民党)区乡长”,1使惊魂未定的土豪劣绅闻风丧胆。沙子坡游击大队长蔡海华领导的游击队活跃于沿河、松桃、秀山一带,坚持斗争达半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