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灯影摇红,梅香藏险(2 / 2)

“当然会开,”雍正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尖,“等正月十五上元宴,咱们承欢举着琉璃灯往那儿一站,准比绿梅还好看——是不是,宁曦?”

他忽然唤她的闺名,语气里带着几分从未有过的亲昵。林若曦抬头,见他眼中映着炭火的光,竟比记忆中的四爷多了份烟火气。她刚要开口,却见苏培盛匆匆进来,附在雍正耳边低语几句。

雍正脸色微沉,却在望向承欢时立刻柔化:“朕得回紫禁城一趟,江南的事急。”他伸手替林若曦别好被风吹乱的发丝,“上元宴前朕再来接你们,这段日子让李德全盯着,别出岔子。”

看着车架消失在雪幕中,林若曦忽然感到指尖发冷。绿珠抱着件狐裘过来,轻声道:“小姐,方才苏公公说,年妃的人在琉璃工坊待了整整一日,连灯穗的穗子都换了三茬——莫不是……”

“她想换穗子,便让她换,”林若曦望着承欢蹲在窗边逗鹦鹉,忽然想起甄嬛前日说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去告诉巧慧,从今日起,承欢的饮食、衣物、玩物,但凡年妃宫里送来的,一律先过三遍水——包括这珊瑚手串。”

绿珠领命而去,暖阁里只剩承欢的笑声与鹦鹉的学舌声。林若曦摸着腕间的竹叶玉坠,忽然想起十三爷托梦时说的“因果循环”。她望向画轴上的绿梅,笔尖蘸了石青,在宣纸上添了片新叶——那是她特意留的位置,等着承欢的小手补上最后一抹红。

戌时,紫禁城景仁宫。皇后盯着案头的琉璃灯,指尖划过灯穗上的西域花粉——那是年妃用了三日磨成的细粉,混着灯油烧起来,能让人浑身起红疹,痒痛难忍。翡翠跪在地上,望着皇后阴晴不定的脸色,忽然想起午后在琉璃工坊看见的情景:“娘娘,宁曦格格的人把灯穗泡在清水里,足足晒了一下午……”

“晒吧,”皇后忽然冷笑,护甲划过灯穗边缘,“西域花粉遇水则凝,晒得越干,烧起来越厉害——何况……”她望向灯座下的暗格,里面藏着半片碎玉,“何况这灯座里,还藏着给马尔泰若曦的‘见面礼’。”

翡翠浑身一颤,不敢多言。皇后望着窗外的冷月,忽然想起康熙曾说她“端庄贤淑”,可这紫禁城的端庄贤淑,从来都是踩着别人的骨头堆起来的——就像这盏琉璃灯,看着璀璨,实则每片琉璃下都藏着算计。

圆明园的夜渐深,林若曦替承欢盖好被子,见孩子攥着珊瑚手串不肯松手,金锁与手串相撞,发出细碎的响。她坐在床边,听着窗外的风雪,忽然想起张晓在现代写的日记:“如果梦能成真,我愿用十年寿命,换承欢一世平安。”

指尖划过承欢掌心的朱砂印,那是今日画梅时留下的。她忽然明白,自己穿越而来,不是为了改写历史,而是为了在这风雪里,护着这个曾让若曦肝肠寸断的孩子,护着这个让雍正藏起锋芒的男人。

远处,雍正的书房里,墨香混着松烟味弥漫。他盯着案头的琉璃灯图纸,指尖停在“灯穗材质”一栏——年妃的笔迹歪斜,透着几分急切。苏培盛端着参汤进来,见皇上眉心深锁,低声道:“皇上,宁曦格格已让人换了灯油,珊瑚手串也送去净房消了毒……”

“她倒是周全,”雍正笑了笑,指尖划过图纸上的“星动于北”,“去告诉傅恒,上元宴那日,让御林军把乾清宫围紧些——尤其是琉璃灯架附近,别让不相干的人靠近。”

苏培盛退下时,听见皇上低声呢喃:“十三弟,朕当年护不住若曦,如今说什么也要护好承欢——何况还有她在。”烛火映着他的侧脸,竟与三十年前在四爷府看兵书时一模一样,只是眼底多了份破釜沉舟的坚定。

腊月廿八的雪,终究是大了。承欢在睡梦中翻了个身,珊瑚手串滑落在枕边,与金锁上的星子相互映衬。林若曦望着窗外的梅林,忽然觉得这一场跨越时空的魂梦,从来不是她一个人的旅程——她的掌心,握着承欢的温度;她的身后,有雍正的目光;而她的心底,藏着若曦的执念与张晓的清醒。

而在景仁宫,皇后望着手中的琉璃灯,嘴角泛起晦涩的笑。她不知道,自己算计了半生,却忘了这深宫里最坚固的防线,从来不是高墙铁锁,而是人心底的温热——那些被她视为阻碍的“情”与“义”,终将在正月十五的灯火里,化作最锋利的剑,刺穿所有的阴谋。

雪地里的绿梅,终究会在正月的风里绽开。就像林若曦掌心的朱砂印,承欢腕间的珊瑚串,雍正笔下的《星护图》,终将在这紫禁城的寒夜里,酿成最暖的光,照亮所有被风雪覆盖的真心。

而她知道,上元宴的灯影里,藏着的从来不止是阴谋——还有命运给她的答案:所谓轮回,不是重复遗憾,而是让相惜的人,在时光的裂缝里,握住彼此的手,把前尘的“来不及”,酿成现世的“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