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忽闻窗外传来小宫女的惊叫:“不好了!承欢格格往慈宁宫方向跑了!”
林若曦猛地起身,茶盏摔在地上发出脆响。她冲出门去,见承欢的红斗篷在风雪里一闪而过,正朝着慈宁宫后巷跑去,巧慧在后面边追边喊:“格格别跑!那儿冷!”
“承欢!”她提起裙摆追上去,发间玉坠甩落也顾不得捡,只看见孩子的红斗篷拐进了垂花门——那后面,正是被雍正封了的冰窖入口。
慈宁宫后巷的冰窖门前,承欢忽然停住脚步,望着门上的铜锁发呆。她伸手去摸锁扣,却听见门后传来细碎的声响,像有人在低声说话。
“格格别碰!”林若曦扑过去抱住她,指尖触到冰窖门的凉意,听见门后传来翡翠的声音:“娘娘放心,奴婢已放出消息,说冰窖里有会飞的星星,那孩子定会好奇……”
她心中一凛,立刻捂住承欢的嘴,却见雍正带着苏培盛匆匆赶来,大氅上落满细雪,眼中满是焦急:“承欢没事吧?”
“皇上,门后有埋伏。”她低声道,指尖触到承欢剧烈的心跳,“是皇后的人,想引承欢来这儿,坐实‘星动于北’的谣言。”
雍正脸色沉下来,示意苏培盛带人破门。铜锁落地的瞬间,冰窖里冲出两个蒙面人,却被御前侍卫当场制住。翡翠躲在柱子后,见事败,忽然掏出匕首朝承欢扑来,却被林若曦一把推开——匕首划过她的衣袖,在雪地上溅出几滴血珠。
“姐姐!”承欢吓得大哭,拽着她的手不肯松开。雍正立刻让人制住翡翠,转身抱住承欢,指尖触到她发间的细雪:“不怕,皇上伯伯在,没人能伤你。”他转头望向林若曦,见她衣袖渗出血迹,眼中闪过心疼,“传太医!”
林若曦摇摇头,望着被押走的翡翠,忽然想起她字条上未写完的“承欢”二字——原来皇后的算计,从来不是直接伤了承欢,而是借她的“命格”做文章,逼雍正让步。
“皇上,”她轻声道,蹲下身替承欢擦泪,“臣妾想带承欢去圆明园住些日子——那里离紫禁城远,也免得她整日被这些腌臜事缠着。”
雍正凝视着她,想起昨夜她在碎玉轩说的“承欢该像寻常孩子一样”,忽然点头:“也好,朕让李德全跟着,再派二十个御前侍卫。等过了正月,朕忙完朝政,便去陪你们赏梅。”
承欢听见“赏梅”,忽然抬起头,睫毛上挂着泪珠:“皇上伯伯也要去吗?承欢要给你摘最大的梅花!”
雍正笑了,指尖替她拂去泪珠:“好,承欢摘的梅花,朕要插在养心殿的玉瓶里,日日看着。”他忽然望向林若曦,目光柔和,“就像你说的,有些东西,藏着掖着易招祸,大大方方摆出来,反倒没了算计的由头。”
林若曦望着他眼中的坚定,忽然想起张晓在现代看到的那幅画卷——画中女子站在梅树下,身旁有个戴金锁的孩子,远处有男子负手而立。此刻场景重叠,她忽然懂得,命运的齿轮虽转得缓慢,却终究将他们推向彼此,让前尘的遗憾,在现世的风雪里,开出温暖的花。
而在景仁宫,皇后听着翡翠被押入慎刑司的消息,指尖捏碎了手中的佛珠。玛瑙跪在地上,额头磕在青砖上:“娘娘,皇上已封了慈宁宫冰窖,还派了重兵把守……”
“封吧,”皇后忽然冷笑,护甲划过案头的《钦天监新录》,“正月十五的上元宴,哀家倒要看看,这‘星护格格’能不能护得住——毕竟,紫禁城的热闹,从来不止一场雪。”
碎玉轩里,林若曦替承欢换上新做的红棉袄,见孩子抱着暖炉打盹,金锁上的星子随着呼吸轻轻晃动。她摸出雍正方才替她捡回的竹叶玉坠,触到坠子边缘的体温,忽然听见窗外传来绿珠的声音:“小姐,皇上让人送了梅花酿来,说给您压惊。”
她望向窗外的绿梅,花苞已绽开半朵,细雪落在瓣尖,像撒了把碎钻。忽然明白,这一场场风雪里,她护着承欢,护着雍正,何尝不是在护着心里那个“求而不得”的自己——那个曾在现代望着画卷流泪的张晓,那个曾在清朝深宫挣扎的若曦,此刻都在这暖阁的炭火旁,在承欢的笑声里,寻到了半分圆满。
雪又下了,却有一盏灯在碎玉轩亮着,照着床上的孩子,照着窗边的女子,照着远处养心殿的灯火——就像雍正说的,有些东西,经得住风雪,便会在岁月里,结成最坚韧的茧,等着破出新生的蝶。
而这一次,她不再是独自面对风雪的人。她有承欢的笑,有雍正的眼,有甄嬛的默契,还有十三爷的遗志——这些,终将成为她在这紫禁城的风雪里,走下去的底气。
毕竟,命运给了她两次人生,不是为了让她重蹈覆辙,而是为了让她懂得:所谓守护,从来不是孤军奋战,而是有人与你并肩,在寒夜里,一起等一场雪化,等一树梅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