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的指尖刚拎起唐念安的衣领，手腕突然传来针扎似的刺痛 —— 不是利器划伤，是某种东西正从她衣领里钻出来，顺着布料缝隙往他皮肉里钻。

“嗯？” 他低头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

唐念安垂着的眼皮正以诡异的弧度鼓起，皮肤下像有无数细线在游走，勾勒出复眼的轮廓。至林给的平安符从领口滑落，檀木符面刚接触到她的脖颈，就 “滋啦” 冒出白烟，被某种透明液体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 那不是符纸自然碎裂，是被强酸溶成了浆糊。

“嗬……” 她喉咙里滚出低沉的气音，不是人类的呻吟，更像数万只白蚁啃噬木头的振翅声，频率高得让仓库的铁皮屋顶都在嗡嗡共振。保罗突然觉得掌心发黏，低头一看，唐念安的后颈正渗出银白色的黏液，像融化的锡，滴在他手背上就烧出细小的孔洞，带着刺鼻的蚁酸味。

“什么鬼东西？” 他猛地撒手，唐念安却没像预想中那样摔倒。她的身体悬在离地三寸的地方，十根手指的指甲蜕成半透明的弯刀，指尖分泌的黏液落地时，竟在水泥地上蚀出浅浅的坑。

更骇人的是她的脸 —— 眼睑彻底撑开，露出两只复眼，左眼是暗红的虫瞳，右眼还残留着人类的虹膜，两种瞳孔在灯光下转动，像两颗嵌错位置的宝石。太阳穴两侧鼓起对称的结节，正慢慢顶破皮肤，长成两根银白色的短触角，触角末端微微颤动，像是在探测空气中的震动。

“异空间的…… 走失者？” 唐念安的嘴唇没动，声音却从胸腔里震出来，带着振翅的嗡鸣，“不…… 是被时间啃食的…… 蚁后。”

保罗胸口的焦黑伤口突然灼痛加剧，他那些引以为傲的火脚邪力，此刻竟像被蚁群分食的肉块，正顺着血管往心脏爬。“你到底是什么？！” 他终于撕破了绅士的伪装，右脚亮起暗红色的光，带着硫磺味踹向唐念安的小腹 —— 这一脚能踢穿十厘米厚的钢板。

脚刚到半途，唐念安突然侧过身。不是人类的闪避，是像昆虫那样关节折叠，腰部以近乎九十度的角度弯折，同时左手抬起，掌心对准保罗的脚踝。银白色的黏液在她掌心凝聚成球状，接触到火焰的瞬间炸开，不是液体飞溅，而是化作无数细小的白蚁，扑在他的裤腿上疯狂啃噬！

“啊 ——！” 保罗惨叫着后退，火脚的红光竟被白蚁群压得黯淡下去，裤腿很快被蛀出密密麻麻的破洞，皮肤上传来被强酸腐蚀的剧痛。这些白蚁根本不怕火，反而像闻到蜜糖的蜂群，顺着他的脚踝往上爬。

唐念安缓缓站直身体，复眼转动的频率越来越快。仓库的水泥墙壁突然渗出银白色的浆液，顺着裂缝流淌，在地面上勾勒出复杂的纹路，像某种巨型蚁穴的剖面图。那些原本呆滞的丧尸突然开始抽搐，青灰色的皮肤下鼓起条索状的东西，仔细看去，竟是无数白蚁在皮肉里钻动 —— 它们不是被保罗操控，是被更古老的虫力唤醒了本能。

“建筑…… 是囚笼，也是武器。” 唐念安的声音里多了重音，像是两个声部在同时说话。她抬起右手，仓库东南角的空油桶突然自行滚动，桶身表面渗出银白色的膜，瞬间粘合在一起，化作堵三米高的墙，挡住了保罗后退的路。这不是蛮力推动，是无数白蚁分泌的蚁酸将金属熔接成了整体。

何思思瘫在地上，看着唐念安后颈的银白色黏液顺着脊椎往下流，在她背后凝结成层薄甲，甲片上的纹路竟和仓库地面的蚁穴图一模一样。她突然想起南天门档案里的记载 —— 蛮荒虫力，最古老的妖力之一，以建筑为骨，以蚁酸为血，以虫群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