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 “吱 ——” 地一声在空荡荡的码头仓库里刹住，轮胎碾过碎石的声音特别刺耳，就像有人用指甲刮铁皮。何思思摘下头盔甩了甩头发，江上的风吹过来，带着浓浓的鱼腥味和铁锈味，吹得她脖子直发冷。这里离市区起码二十公里，仓库高得吓人，铁皮屋顶破了好几个大洞，墙面上雨水渗过的痕迹黑乎乎的，看着就像怪物的爪子抓出来的。

头顶几盏应急灯 “滋滋” 响着，光线昏黄昏暗的，勉强能照亮下面。十几排集装箱锈迹斑斑，堆得跟屋顶一样高，上面的油漆大片大片掉了，露出青黑色的铁皮。墙角结着碗口粗的蜘蛛网，几只大蜘蛛在网中间爬来爬去，被灯光一照，吓得赶紧缩成一团。地上到处是断木板和生锈的钢筋，踩上去 “嘎吱嘎吱” 响，感觉随时会塌。

何思思冲着救护车司机大喊：“哎！你们跑什么！” 那两个穿白大褂的头也不回，白大褂下摆被风吹得乱飘，慌慌张张地跑出仓库大门，很快消失在江边的大雾里，连脚步声都被江水声盖住了。

何思思皱起眉头，她骑的铁马还在发动着，排气管冒出的热气在冷空气中变成白雾。她明明看见救护车里有担架，怎么到了这儿人都跑没了？她打开车座下的工具箱，拿出一支强光手电筒，按下开关，一道光柱划破黑暗，照向仓库深处。最里面的货架歪歪扭扭靠着墙，上面堆满了烂木箱，有些都散架了，露出里面发黑的稻草，一看就是荒废了很多年。

她大声喊：“有人吗？需要帮忙吗？” 声音撞到铁皮货架上弹回来，听起来瓮声瓮气的，就像有个人躲在暗处学她说话，听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在仓库二楼的阴影里，保罗靠着生锈的栏杆，手里夹着的雪茄闪着暗红色的光，烟雾在他脸上飘来飘去。他的金发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蓝眼睛冷冰冰的，死死盯着楼下穿交警制服的何思思。她穿着紧身黑裤，在昏暗的光线下特别显眼，就像一条不小心钻进陷阱的花蛇。

保罗正在打电话，洪火羽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带着电流声，冷冰冰的特别吓人：“把事情处理干净，别留活口，尤其是那个交警，敢坏我的事，得让她后悔！”

保罗用不太标准的中文说：“放心吧，女王。不过是个穿紧身裤的交警，我会把她埋在这儿。” 他挂了电话，对着领口的对讲机说：“把门关上，调暗灯光，让咱们的‘客人’好好享受。”

对讲机 “滋滋” 响了几声，接着就听见仓库大门传来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两扇生锈的铁门慢慢合上，“哐当” 一声锁住，把外面的风和光线都挡在了外面。

何思思的手电筒照到救护车后门时，突然停住了。盖着的白布不知道被什么勾住，滑到地上，露出一只穿着黑色高跟鞋的脚。脚踝上缠着粗麻绳，勒得特别紧，都陷进肉里了，脚趾因为缺血蜷着，涂着豆沙色指甲油的脚趾甲一点血色都没有。

何思思赶紧走过去，拉开车门，一股浓烈的乙醚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呛得她直咳嗽。担架上躺着个女人，眼睛闭着，黑色连衣裙领口被撕开，露出锁骨，手腕被反绑在身后，麻绳在皮肤上勒出深深的印子，嘴里还塞着一块灰色的布，都被口水浸湿了。

何思思先把布扯出来，布摸起来又凉又黏。她蹲下来解脚踝的绳结，绳子不知道泡过什么液体，滑溜溜的还有股腥味，结打得特别复杂，像是水手用的死结。她费了好大劲儿才找到绳头，手指都被磨红了，好不容易解开，揉了揉女人的脚踝：“醒醒！快醒醒！”

她拍了拍女人的脸，女人睫毛动了动，可眼皮怎么都睁不开，呼吸特别微弱，胸口几乎看不到起伏。何思思起身在女人的手包里翻找，摸到一个黑色钱包。打开一看，身份证上是个笑眯眯的女人，嘴角还有个酒窝，名字叫唐念安，地址写着唐氏公馆 xx 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