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手松手,我自己走!” 他甩开李媚美的手,赶紧理了理僧袍,还偷偷抹了把脸,把刚才的不耐烦全擦掉,换上副温和的笑。
茶室的檀香炉里,三炷香烧得正旺,烟圈打着旋往上飘。唐念安端起茶杯,指尖刚碰到杯沿就收了回来 —— 茶水太烫,像她此刻心里的火气。
“至林师父,” 她开门见山,白西装的袖口被手指攥出褶皱,“我工地上出了点事,一夜之间几百个工人不见了,想请您去做场法事,安安神。”
至林的目光在她脸上打了个转,又滑到她握着茶杯的手上,喉结动了动才开口:“工人?几百个?” 他像是没睡醒,手指在膝盖上乱点,“现在的年轻人,说走就走,说不定是集体跳槽了。”
唐念安的眉头拧成个结,林曼在旁边 “啧” 了一声,公文包的搭扣被她按得咔咔响。
“不是跳槽。” 唐念安从包里摸出手机,屏幕亮起时映出她冷下来的脸,“工具、被褥、连锅里的饭都没动,监控里……” 她顿了顿,点开视频,“您自己看吧。”
屏幕上的雪花屏晃得人眼晕,偶尔闪过钢筋架的影子,风啸声里混着点奇怪的呜咽。至林的视线在屏幕上扫了两秒,突然抬手按住她的手机:“关了吧。”
“唐施主,” 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檀香混着口气的热意,“你身上有邪气。”
唐念安指尖一颤,茶杯里的碧螺春晃出涟漪。她刚想开口,至林已经往后坐回藤椅,手指慢悠悠地转着念珠,目光却像粘在她后颈上。
“不是工地的邪,是跟着你的邪。” 他突然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像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沾了有些日子了。”
“不用看了。” 他手指悬在半空,突然并拢成剑指,“转过身,我给你画道符。”
唐念安刚转过去,就感觉后背一阵发烫。不是火烧的疼,是像有根温热的线在皮肤上游走,顺着脊椎画出弯弯曲曲的轨迹。
她能听见至林在身后念咒,梵文音节混着 “唵嘛呢叭咪吽” 的佛号,像珠子滚过石板路。
“这是梵文‘吽’字咒。” 至林说,眼睛又瞟到她的侧脸,““用天罡气裹着念力画的,邪祟碰着就得褪层皮。”
李媚美在旁边翻着本子,黑指甲在纸上划来划去:“后天上午九点,师父去工地。”
唐念安点头,和林曼一起离开。走到门口时,听见至林在后面喊:“唐施主!记得常来作客啊!”
李媚美叹了口气:“师父,注意形象。”
至林摸着后脑勺笑:“300 万的美女施主,不多见啊。”
唐念安摸着后背,那里的凉意还在慢慢渗进骨头。她看着至林那双总在瞟来瞟去的眼睛,突然觉得这和尚虽然有些轻浮,手上的功夫倒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