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怀里的峨眉僵硬得像块木头,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地面。
\"静姝!\"李当归急得去拽她袖子,\"要是城主发现——\"
\"无妨。\"
白泽的声音让众人一怔。
只见他手持竹简,看向峨眉,温声问道:\"峨眉,可还记得我?\"
峨眉缓缓抬头,黑瞳中泛起迷茫的涟漪。
\"哎——老白!你这么问哪行!你瞧我的!\"
神通一把抢过二娃子手里啃剩的桂花糕,手指翻飞间捏出个歪歪扭扭的东西,似乎像是个动物。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下,他吹了口气。
那糕点\"噗\"地变成只油光水滑的小狐狸,蹦到白泽肩头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
峨眉漆黑的眼眸泛起微光,长发无意识地缠绕上静姝的手臂:\"是...是你。\"
她结巴的声音轻柔了几分,\"喂狐狸的...那个人。\"
白泽指尖抚过小狐狸的脊背,笑着点了点头:\"你这些年,可好?\"
他竹简上的卦象微微发亮,\"找到自己的天命了吗?\"
\"没...没有。\"峨眉失落的摇头,长发突然萎靡下来,像被晒蔫的藤蔓。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白泽的声音如清泉流过石板,\"一切自有定数,你的'一',总会来的。\"
峨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李当归看静姝这样子是暂时不准备把她送回去了。
于是硬着头皮上前行礼:\"裁判大人,给您添麻烦了......\"
静姝突然把峨眉搂得更紧,下巴搁在她肩头:\"峨眉姐姐~\"她眨着桃花眼,\"你说,我给你添麻烦了吗?\"
\"没...\"峨眉苍白的脸颊泛起血色,长发不自觉地卷住静姝的手腕。
\"哼!\"静姝冲李当归吐了吐舌头,\"听见没,峨眉姐姐都没说什么,就你事多!\"
“这——”
李当归哑口无言。
雀翎、铃儿等人笑得肩膀直抖;
毕方捂着肚子直喊\"哎哟,真是乐死小爷了...\"
连白泽都摇头轻笑。
小狐狸趁机跳回神通怀里,变回半块桂花糕,\"啪嗒\"掉在他衣襟上。
......
另一边,城主等人正在讨论刚才毕方和蜈蚣叟的比试。
“这蜈蚣老叟的「机关术」果然不一般,不知和‘那位’比起来如何?”花生大士摸着胡须赞叹道。
\"这老毒物就知道练这些歪门邪道!\"宁无咎的剑指在膝头划出半道寒芒,\"玷污了机关正道!\"
宁芙眉头微蹙:\"机关术?\"
玉罗城主玉戒轻转,开口解释道:\"以木为骨,以金为筋,借自然之力行逆天之事;此乃「以巧破力」的智慧,可惜——\"
\"可惜南北战乱百年——\"白虎城主突然抓起案几上面粉,任其从指缝流落,\"多少民间妙术,都早已失传。\"
花生大士的指尖在胡须间绕了绕:\"这老毒物的机关术造诣,放在当世也算独一份了。\"
他眯起眼睛,望向正在退场的蜈蚣叟,\"若非他心术不正,为人疯癫,本可开宗立派......\"
白虎城主轻叹:\"若能传下这门手艺,倒也算大功一件。\"
\"没有那么多如果,路是他自己选的。\"宁芙的声音比寒螭剑锋还冷。
城主几人相视一笑,不再多言。
\"说起来那小子的金火,\"白虎城主突然转开话题,粗粝的手指在桌上烫出的窟窿边缘摩挲,\"倒是练出些名堂了。\"
花生大士笑出一脸褶子:\"能用火的神力者不少,但能把火焰淬炼到这般精纯的可不多见——\"他忽然压低声音,\"看来这几年神力又要崛起了。\"
玉罗城主玉戒上的青光微微闪烁:\"我愿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宁芙的目光扫过喧闹的观众席,再次寻找着某个人的身影。
但却无意间看到——远处那柄黑檀木椅上已经空无一人。
\"裁判不见了。\"
宁芙低声说道。
白虎城主正摩挲着桌面,闻言抬头。
花生大士的胡子翘了起来,他看向城主:\"这...\"
\"她竟会无故离席?\"玉罗城主的玉戒突然泛起涟漪状青光。
宁无咎按着剑柄起身:\"我去寻——\"
\"不必。\"白虎城主抬手制止,粗布衣袖擦过桌上的面粉,\"他们这些人...向来行为古怪。\"他望向擂台中央正在亮起的四色阵纹,\"时候到了自会回来。\"
宁芙敏锐地抓住关键词。
他们这些人?
指的是哪些人?
宁芙不禁开始对裁判的身份好奇起来。
......
\"静姝,该送裁判回去了。\"李当归提醒静姝道。
\"知道啦,知道啦~\"静姝撇着嘴,搂着峨眉的腰晃了晃,\"峨眉姐姐,我送你回座位哦。\"
峨眉漆黑的眼睛眨了眨:\"好...\"
银光乍现。
二人消失在原地。
一息之内,静姝已经再次回到了座位上。
观众席上几个眼尖的百姓刚惊呼出声,就见那银芒已如流星般划过半空。
还没等他们指认,静姝已经好端端地坐在原位,嘴里还叼着不知从哪顺来的糖葫芦。
\"那、那不是裁判吗...\"后面有人小声嘀咕。
\"嘘!\"同伴赶紧按住他,\"没看见那边一大群人吗?别多管闲事...\"
......
李当归望向演武台。
时间差不多了,第二回合该开始了。
峨眉不知何时已端坐在黑檀木椅上,长发垂落如瀑,仿佛从未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