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战火之外,尚有生路(1 / 2)

白虎劫:十神录 四月兮 2483 字 15小时前

紫金关的风,比往年更冷。

白马军与红马军的旗帜早已撤下,只留下螭吻军的寒螭旗与狸猫军的夜行幡在城头猎猎作响。关内驻军少了大半,连炊烟都稀薄了几分。

守城的士兵们搓着手取暖,低声议论着最新的军情——

\"听说了吗?俱卢族出了个什么预言之子!\"

\"据说能驭使影狩,六眼如鬼……\"

\"般度族那群疯子也归附他了,这次怕是要血战……\"

无人注意到,城墙最高处的烽火台上,宁芙如一尊冰雕般伫立。

寒螭剑插在身侧,霜气顺着剑锋爬满砖石。

自从李当归离开后,宁芙的眼中就再没了温度。

她将每日操练延长到六个时辰,新兵累瘫了也不敢吭声。

子时独自巡视城墙,脚步声轻得连狸猫军都察觉不到。

偶尔停下时,目光总望向北方。

\"将军,该用饭了。\"亲兵小心翼翼捧来食盒。

宁芙看都没看:\"拿走。\"

亲兵求助地望向不远处的白泽,这位素来从容的智者只是摇摇头,示意不必再劝。

军帐内,白泽面前的龟甲卦象又一次显出\"金纹噬月\"的凶兆。

\"果然是他……\"白泽苦笑着收起卦具。

白泽望向帐外那道孤绝的背影:\"不知道,归来是否还是那个少年。\"

深夜,练武场的木桩又断了十七根。

宁芙的剑法越来越暴烈,原本如流水般的寒螭剑招,如今每一式都带着摧山裂石的狠绝。

最后一剑劈下时,整块青石墩\"咔\"地裂成两半。

远方的雪雾中缓缓浮现一个骑乘巨兽的身影——

灰白眼眸,狼牙项链,手腕的金纹在晨光中灼灼如焰。

寒螭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

紫金关的城门在风雪中发出沉重的呻吟。

守城士兵的弓弦绷紧,箭尖对准了那个骑乘六眼影狩的身影——灰白眼眸,狼牙项链。

\"放箭!\"有人厉喝。

\"住手。\"

白泽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弓弩垂下。

他站在城门下,宽袖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眼中带着了然的笑意:\"开门。\"

守军面面相觑,却不敢违抗,沉重的铁链绞动声中,城门缓缓升起。

影狩的六足踏在紫金关的青石板上,留下幽蓝的冰痕。

螭吻军的营地静得可怕。

火头军的老赵第一个摔了锅勺:\"当……当归?\"

侯七的刀\"哐当\"掉在地上,他冲上前两步又猛地停住,盯着李当归灰白的眼睛和满身俱卢族的装束,喉结滚动:\"你小子……还是不是咱螭吻营的兵?\"

李当归突然挺直脊背,右拳重重捶在左胸:

\"寒螭饮血,死不旋踵!\"

这是螭吻军死战不退的誓言。

营地瞬间炸了。

\"真是当归!\"

\"老子就知道你没死!\"

\"你这眼睛咋跟狼似的……\"

侯七红着眼眶一把搂住他脖子,却摸到一手的狼牙项链,又赶紧松开:\"他娘的,你现在像个俱卢族的酋长……\"

白泽站在军帐前,手中龟甲还冒着热气。

两人对视片刻,同时笑了。

\"长高了。\"白泽说。

\"卦象没告诉您我会回来?\"李当归挑眉。

\"告诉我你会带着一身麻烦回来。\"白泽敲了敲他手腕的金纹,\"预言之子?\"

李当归苦笑:\"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白泽望向营地深处,\"先过了那关再说。\"

宁芙站在练武场中央,寒螭剑插在身旁,脚下青砖早已被剑气割出蛛网般的裂痕。

李当归刚走近三步,就听见\"铮\"的一声——剑锋已抵在他喉前。

\"将军,我……\"

\"闭嘴!\"

宁芙的声音像淬了冰,可握剑的手却在细微颤抖:

\"擅离职守!投敌叛变!改装易服!你还知道回来?!\"每说一句,剑尖就逼近一分,\"知不知道军规第七条是什么?嗯?逃兵该当何罪?!\"

李当归不躲不闪,任由剑尖刺破皮肤,血珠顺着脖颈滑入狼牙项链。

他突然笑了,笑得像当初那个刚入伍的傻小子:\"将军,您骂人的调调一点没变。\"

宁芙的剑\"当啷\"掉在地上。

她的呼吸乱了。

她突然收剑归鞘,动作快得像在躲避什么。

转身时披风扬起,扫过他的手腕,金纹与寒螭剑鞘上的鳞纹在那一瞬同时亮起微光。

\"白泽!\"她厉声唤道,嗓音沙哑得不像话,\"带他去洗掉这身蛮族臭味!然后——\"

她的脚步顿了顿,背影僵硬如铁。

\"——滚来中军帐汇报敌情。\"

李当归注视着她近乎仓皇离去的背影,看见她右手死死攥着剑穗——那是他编给她的平安结,早已褪色发旧。

影狩雷痕凑过来,六只眼睛困惑地眨动。

他摸了摸影狩的头,轻声道:\"将军还是这么英姿飒爽......\"

纵使面目全非,归来仍是少年。

中军帐内,炭火明明烧得极旺,空气却冷得像是极北的冰窟。

宁芙端坐在主位,寒螭剑横置于膝,指节一下一下叩着剑鞘,每一声都像冰锥砸在人心上。

白泽坐在她身侧,慢悠悠地煮着茶,眼皮半垂,仿佛对眼前的一切毫不关心——可李当归知道,这位智者的耳朵怕是比谁都竖得高。

\"说。\"

宁芙终于开口,声音冷硬如铁。

李当归眨了眨那双灰白的眼睛,刚要回答——

\"——没让你说话!\"她突然拍案而起,剑鞘\"砰\"地砸在案几上,震得茶盏一跳,\"谁准你擅自离营?谁准你孤身入北?谁准你……\"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又猛地坐回去,抓起茶杯灌了一大口,结果被烫得眼角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