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翎告诉了她二娃子现在的情况
阿萝听到二娃子的消息,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她死死抓住雀翎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求求你...带我走...\"
另外两个姑娘也扑通跪下,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我们也不想留在这鬼地方...\"
李当归深吸一口气,看向雀翎。
无需言语,雀翎已经抓起阿萝的手腕:\"跟紧。\"
两人带着姑娘们贴着墙根潜行。
醉月楼的后院堆满酒坛,正好提供掩护。
当巡逻的打手转身刹那,他们飞快翻过矮墙,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小巷中。
来福客栈。
风二娘正睡得迷糊,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谁?\"她抄起门闩,独眼在黑暗中警惕地眯起。
\"风掌柜,是我们。\"门外传来李当归压低的声音。
风二娘连忙拉开门闩,只见李当归背着个昏迷的姑娘,雀翎左右各搀扶一个,三人浑身湿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老天爷!\"风二娘倒吸一口凉气,赶紧侧身让路,\"快进来!\"
她刚关上门,就听见楼上传来\"咚\"的一声——二娃子光着脚跑下楼,手里还抱着那个旧布老虎。
小姑娘揉着眼睛,在看到李当归背上的人时突然僵住了。
\"阿...阿姐?\"
阿萝虚弱地抬起头,惨白的脸上突然迸发出光彩。
她挣扎着从李当归背上滑下来,张开双臂:\"二娃子!\"
姐妹俩在厅堂中央紧紧相拥。
二娃子把脸埋在阿萝颈窝里,瘦小的肩膀剧烈抖动,却发不出半点哭声——原来人真正悲痛到极致时,是哭不出声的。
风二娘默默点亮油灯,暖黄的光晕里,她看清了阿萝手腕上的淤青和脖颈的勒痕。
\"我去熬姜汤。\"她的声音闷闷的,\"再烧些热水...\"
暖黄的灯光下,风二娘端来几碗冒着热气的姜汤。
她三十岁的面容在烛光中显得格外温柔,眼角虽有几丝细纹,却掩不住天生的秀丽。
\"慢慢喝,别烫着。\"她轻声说着,把碗递给阿萝和另外两个姑娘,又细心地给二娃子披了件外衣。
阿萝捧着碗,指尖仍在发抖。
热汤的蒸汽模糊了她的脸,也冲开了她紧闭的唇。
\"那天......\"她的声音轻得像片落叶,\"我们被带到玉罗城,直接关进了醉月楼的后院。\"
汤碗里的倒影扭曲变形,仿佛重现那天的噩梦——老板娘穿着华贵的绸缎,脸上堆着笑,说以后就是她们的\"妈妈\"。
\"我娘已经死了......\"阿萝的指甲掐进掌心,\"我怎么可能......认别人做娘......\"
几个倔强的姑娘不肯屈服,老板娘便露出了真面目。
她不用鞭子,不用棍棒,却有更残忍的手段——将人关在漆黑的柜子里,放进去一窝老鼠;或是寒冬腊月,把她们赤脚绑在结冰的石板上......
\"后来......\"阿萝的眼泪砸进姜汤里,\"我们撑不住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听不见:\"我......我也......\"
“那些客人...我...我根本不敢反抗...”阿萝紧咬着嘴唇,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我已经脏了,不配再活着了...”
眼看阿萝情绪就要崩溃,雀翎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不是你的错。\"雀翎紧紧的抱住她,,\"这不是你的错。\"
阿萝在雀翎怀里剧烈颤抖,终于嚎啕出声。
二娃子扑过来紧紧搂住姐姐的腰,小脸上全是泪水。
风二娘背过身去擦眼睛,灶上的水壶发出尖锐的啸叫,盖过了屋内压抑的哭声。
姜汤的热气在屋内氤氲,阿萝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般剐在李当归心上。
他始终安静地坐在角落,手指死死扣着剑鞘,骨节泛白到几乎透明。
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将那双总是温和的眼睛染成了暗红色。
当阿萝说到\"被迫出卖身体\"时,屋内突然响起\"咔嚓\"一声——李当归竟硬生生捏碎了茶碗。瓷片扎进掌心,鲜血混着茶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他却浑然不觉。
“真是畜生!”
李当归终于忍不住怒骂一声。
\"李大哥...\"二娃子怯生生地唤他。
李当归猛地站起身,剑鞘撞翻木凳发出巨响。
他转身就往门外冲,被雀翎一把拽住手腕。
\"放开!\"他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我要把那个地方——\"
\"然后呢?\"雀翎冷声打断,\"杀光他们?再让阿萝她们被全城通缉?\"
李当归剧烈喘息着,胸膛起伏如风箱。
他看向缩在角落的阿萝,少女正惊恐地望着他手上淋漓的鲜血——这个眼神像盆冰水浇在他头上。
\"...抱歉。\"他颓然跪下来,用没受伤的手轻轻握住阿萝颤抖的指尖,\"我...我该早点找到你的...\"
血珠顺着他的手腕滑落,在阿萝手背上绽开一朵小小的红花。
这个总是彬彬有礼的少年,此刻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对不起...对不起...\"
风二娘默默递来干净的布条。
夜深了,客栈外的青石板上还泛着雨后的湿意。
雀翎安抚着几个姑娘在客栈里睡下。
李当归独自坐在台阶上,染血的布条缠在掌心,剑横放在膝头。
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道沉默的伤痕。
风二娘提着盏油灯轻轻走来,在他身边坐下。
灯影摇曳,映出她眼角细碎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