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上的紫黑色符文仍在扭曲蠕动,晶体里被困的修士影影绰绰,像被按在玻璃后的溺水者。
林阎掌心的破妄符还沾着舌尖的腥甜,可那道阴柔女声像根冰锥,直接钉进了他后颈的大椎穴。
他缓缓转身,看见阴影里的红衣女子。
金线绣的牡丹在裙裾上开得妖冶,却被暗褐血渍洇成了枯蝶。
她握匕首的手很稳,可刀身映出的倒影里,眼尾的泪痣正随着睫毛轻颤——那是活人该有的颤动。
\"苏怜。\"女子突然开口,声音像碎冰磕在瓷碗上,\"幽泉祭司选的血祭使者。\"她歪头时,发间银簪滑落半寸,露出耳后一道淡青的旧疤,\"你猜我这刀,先捅丹田还是手筋?\"
林阎盯着她握刀的指节。
骨节泛白,虎口处有常年握笔才会有的薄茧——这不该是血祭使者该有的痕迹。
他故意松了松肩膀,嘴角扯出抹漫不经心的笑:\"捅丹田太疼,手筋的话...我刚用符笔蘸过舌尖血,怕你嫌脏。\"
苏怜的瞳孔骤缩。
匕首尖微微偏移,在他喉结前半寸停住。
林阎趁机瞥见她手腕内侧——暗红符文像条活蜈蚣,正顺着血管往小臂爬。
科学罗盘在裤袋里发烫,他不动声色摸出微型扫描仪,假装调整袖扣时扫过那道符文。
\"你真的甘愿当棋子?\"他突然问,声音放得很轻,像在问巷口卖糖葫芦的阿婆。
苏怜的手猛地一抖。
匕首划破他锁骨,血珠刚渗出来,她又慌忙用刀背去压伤口,动作慌乱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阴影里,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却泛着水光:\"闭嘴。\"
\"叮——\"
科学罗盘的蜂鸣救了林阎的命。
李道士的桃木剑破风而来,正挑开苏怜手中的匕首。
陈书童举着个墨汁淋漓的砚台从侧后方扑来,墨汁泼在苏怜手腕上的瞬间,那道红蜈蚣符文突然蜷成一团,滋滋冒起青烟。
\"血契术!\"李道士掐着三清诀,道袍被阴风吹得猎猎作响,\"用活人血养的禁制,触发就会反噬宿主五脏!\"他挥剑斩断祭坛边一根锁链,被禁锢的修士影子突然发出尖啸,\"小书童,墨汁能暂时屏蔽血气,做得好!\"
苏怜跪在地上,捂着腕子发抖。
她鬓角的碎发黏在脸上,露出苍白的脸——这是张极干净的脸,像被仔细擦去了所有戾气,只余下眼尾那颗泪痣,红得像要滴出血来。\"我不想...\"她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他说...说我娘在他手里,说我弟弟的病...\"
林阎蹲下来,解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肩上。
衣服带着体温,苏怜猛地一僵,却没有躲开。\"我见过幽泉祭司的地牢。\"他说,声音像冬夜的热姜茶,\"上个月端了他们在青河镇的分坛,关着的人质都救出来了。
你家人...可能还在总坛。\"
\"总坛在镜湖底。\"苏怜突然抬头,眼里的水光碎成星子,\"他说...等混沌之核觉醒,镜湖会淹了三州,我家人会被做成...做成引魂灯。\"她抓住林阎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求你...求你先救他们。\"
\"先解决眼前的。\"李道士突然大喝。
林阎回头,只见祭坛中心的混沌之核裂开的蛛网纹更深了,幽蓝光芒像活物般舔着石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