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书房内,烛火如豆,忽明忽暗。赵括端坐案前,身姿笔挺,目光牢牢锁在新制的三色竹简上,手中狼毫笔似有千斤重,笔尖悬于竹简上方,久久未曾落下。摇曳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郡县月报规程》之上,随着墨迹徐徐晕开,“绿胡、黄汉、红急” 六个古朴秦篆字,仿若被赋予灵魂,在竹简上跃动闪烁。
恰在此时,一名侍卫脚步匆匆,踏入书房,双手捧着第一支刻有代郡纹章的绿简。赵括伸手接过,目光扫过,只见竹简空白处,歪歪斜斜画着三个狼头。那狼头笔画凌乱,线条粗糙,像是孩童随性涂鸦,又似仓促间的敷衍之作,毫无章法可言。
“代郡太守称,胡族牧民不识竹简。” 墨玄悄然走近,展开手中沾着马奶酒渍的羊皮信笺,低声禀报道,“他们向来用结绳记事。” 言罢,将一卷布满各色绳结的牛皮绳轻轻置于案上。在摇曳烛火映照下,这些绳结投下的阴影扭曲诡异,隐隐散发着神秘而令人不安的气息,活脱脱像匈奴人施咒用的巫蛊。
赵括闻言,眸中闪过一丝冷意,手中断云剑 “唰” 地出鞘,寒光一闪,瞬间削断案头竹简。飞溅的竹屑如雪片般纷纷扬扬洒落,恰好落在 “双语账册试行条款” 之上。次日清晨,天色微明,十名胡族文书跨上快马,如离弦之箭般朝着代郡疾驰而去。他们行囊中,装着精心刻制的特制竹简,一面是工整的秦篆,另一面是古朴的匈奴文,两两对照,清晰明了。
待胡族文书抵达代郡太守府,眼前景象让他们瞠目结舌。只见代郡太守正站在火盆旁,将那支绿简狠狠掷入火中。火苗 “呼” 地蹿起,瞬间将 “垦田数” 三字吞噬,竹简在火焰中 “噼啪” 作响,好似在发出无声抗议。
“用这个。” 一名胡族文书快步上前,解下腰间桦树皮,上面用狼毫工整写着双语对照账目。随后,他将刻着匈奴计数符号的木牌一一摆在案头,耐心解释:“羊的数目,我们用羊角纹标记;草场面积,以马蹄印来表示。” 太守听后,脸色一沉,手中象牙笏重重砸在案几上,震得木牌上羊纹都跟着晃动,怒声喝道:“赵相要的是竹简!你们这是唱的哪出?”
与此同时,相府后堂内,尸佼伫立在算筹架前,彻夜未眠。青铜算筹在他手中飞速翻转,碰撞间发出清脆声响。长筹代表胡族草场面积,短筹对应汉地垦田数。他全神贯注,将不同长度算筹按颜色分类排列,试图从中梳理出清晰数据脉络。突然,他动作顿住,目光如炬,死死盯着一组数据。只见本该用黄简报送的邯郸 “市租” 数据里,竟突兀混进两根刻着胡族图腾的绿简,宛如整齐队列中混入的两名逃兵,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