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霸先在白门前登基时,望着建康城的残垣断壁,想起王僧辩被杀时的鲜血。他的皇冠上缀着南海明珠,却比不上当年担任里司时的铜簪珍贵。“梁室已亡,”他对群臣说,“朕当使江南百姓,得免战火之苦。”话音未落,北方的北周大军已饮马长江,他握紧的拳头里,藏着对这个短命王朝的无奈与不甘。
拓跋宏在洛阳宣布迁都时,鲜卑贵族们的哭声震动伊洛。他指着太极殿的汉白玉柱础,对穆泰说:“卿等可知,周公营洛邑,定鼎中原?今日迁都,非忘本,乃取天下之策也。”当鲜卑语被禁止在朝堂使用时,一个老臣偷偷在衣服里缝了鲜卑文的《代歌》——那是他们民族的记忆,即便埋在心底,也从未消失。
建康的秦淮河畔,商女们还在唱着《后庭花》。一个从北方逃来的难民,望着河面上的画舫,想起洛阳沦陷时,自己背着老娘南渡的场景。他摸出怀里的《颜氏家训》,上面“生不可不惜,不可苟惜”的字迹被泪水洇开——在这南北分裂的乱世,每个人都在挣扎着活下去,却又都在坚守着心中的那一点文明火种。
当杨坚在长安摘下鲜卑姓氏“普六茹”,恢复汉名时,北方的鲜卑、匈奴、羯、氐、羌等族,早已在汉文化的熔炉中融为一体。他望着手中的传国玉玺,上面“受命于天”的刻字历经魏晋南北朝的战火,依然清晰如初。而南方的陈朝宫殿里,陈叔宝还在与宠妃们创作《玉树后庭花》——他不知道,这个让“六朝金粉”成为绝唱的时代,即将画上句号,一个新的统一王朝,正从关陇大地崛起,准备承接这历经三百余年分裂的华夏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