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白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声音低微:“我好像……又看到了民国时期的景象。一对魂瓶……穿着旗袍的女人……还有……盛着红色液体的茶杯……”她的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那些画面很模糊,但感觉……很真实,很可怕。”
沈青临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他握住阮白釉冰凉的手,试图传递一些力量和安慰。“别怕,有我在。”他沉声道,“这些记忆碎片,或许正是解开谜团的关键。它们可能不仅仅是幻觉,而是某种……被尘封的真相,通过你的身体在显现。”
这个推测让阮白釉的心沉了下去。如果这些真是过去的记忆,那她和这一切到底有什么联系?难道她不仅仅是一个调查者,而是早已身处这诅咒的漩涡之中?她的身体,她的血液,甚至她的灵魂,是否也承载着那段黑暗的过往?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和迷茫攫住了她。
沈青临看出了她的不安,放缓了语气:“白釉,我知道这很令人困惑和害怕。但无论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这些异常反应,或许也意味着我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会联系秦医生,让他再为你做一次详细检查。同时,我们也要更加小心。你的身体状况,可能是我们最大的变数,也可能是敌人攻击的弱点。”
阮白釉点了点头,心中稍安。沈青临的冷静和坚定,总是能在她最慌乱的时候给她支撑。
就在这时,沈青临放在桌上的私人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看了一眼阮白釉,示意她安心,然后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只传来经过处理的、冰冷而机械的电子合成音:“沈先生,阮小姐,有些游戏,不是你们能玩得起的。停止你们的调查,否则,后果自负。”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却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威胁。
不等沈青临回应,电话便被挂断了。
密室里再次陷入死寂。
沈青临放下手机,脸色阴沉得可怕。“他们果然知道了。”他的声音冰冷,“而且,反应比我们预想的更快,更直接。”
这通匿名的警告电话,无疑是威廉家族发出的。他们不仅察觉到了沈青临和阮白釉的调查方向,甚至连他们刚刚在密室中的谈话内容,都可能已经被某种方式监听了去。这让两人瞬间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迅速蔓延至全身。他们自以为隐秘的计划,或许早已暴露在敌人的注视之下。
阮白釉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仿佛空气中隐藏着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他们……他们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这里……”
“现在追究这个已经意义不大。”沈青临打断了她,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重要的是,他们已经发出了警告,这意味着,他们很可能会采取更激烈的行动来阻止我们。我们必须立刻调整计划,并且做好最坏的打算。”
“欲擒故纵”的计划,在对方已经洞悉的情况下,风险陡增。他们放出诱饵的同时,很可能自己也成了对方陷阱中的猎物。
窗外的夜色似乎变得更加浓重了。原本只是背景的霓虹灯光,此刻看起来却像是无数窥视的眼眸,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整个雾港市,这座融合了东西方文化、现代与传统的迷幻都市,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无形的牢笼。
沈青临走到保险柜前,再次确认锁好。他转过身,目光坚定地看着阮白釉:“看来,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可以迂回了。必须尽快找到魂瓶,正面迎击。”
阮白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和身体的不适,眼神重新变得坚毅:“好。无论前面是什么,我们一起闯。”
她站起身,尽管脸色依旧苍白,但身姿却挺拔如初。那潜藏在她身体里的、属于过去的记忆碎片,带来的不仅仅是恐惧,似乎也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悄然苏醒。那些哀怨、不甘、怨毒的情绪,仿佛也隐隐与她此刻的心境产生了共鸣。
真正的较量,已经提前拉开了序幕。威廉家族的警告,如同宣战的号角,预示着更加疯狂和不择手段的反扑即将到来。而阮白釉身体的异常,以及那些不断闪现的民国记忆,则为这场本就凶险的追寻,增添了更多不可预测的变数。
第一卷《碎瓷之声》的故事,在骤然升级的紧张气氛中,在此刻画上了一个沉重的休止符。骨瓷的诅咒远未终结,魂瓶的秘密依旧深藏,阮白釉与过去的联系扑朔迷离,而威廉家族这头蛰伏百年的巨兽,已经亮出了它的獠牙。
前方的道路,阴云密布,杀机四伏。等待着沈青临和阮白釉的,将是更加黑暗的漩涡,和更加残酷的真相。而那段被刻意掩埋在时间尘埃里的血色往事,正伴随着碎瓷的余音,等待着在第二卷《旗袍标本》中,被彻底唤醒。风暴,已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