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呀\"一声开了。
县太爷谢明欲愁眉苦脸地坐在主位,官服下摆还沾着泥渍。
江老爷子则站在一旁低头沉思。
江玉燕整了整衣衫,恭敬地行了个福礼:“民女拜见县尊大人。”
谢明欲微微颔首:“江姑娘免礼。”
他抬手示意看座,袖口沾着的泥渍在官服上格外显眼。
江玉燕心想,县令大人应该是刚从田间巡视回来。
谢明欲这两日因为这场大雨忙的焦头烂额。
这场雨……再这么下下去,百姓的饭碗都要泡烂了。
他在心里盘算着,附近七个村子已经报了灾,淹了将近二百亩良田。
若是处置不当,轻则赋税收不上来,重则闹出饥荒...
却听闻月前提拔起来的仓大使家的田没有被淹。
告假回家的第二天就没事人似的回县就任。
不仅如此一个村子都没有报灾……
他这才把江老爷子请来一问。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谢县令正襟危坐,手指轻叩案几:“江姑娘,本官听闻青石村的沟渠在此次暴雨田中排水顺畅……”
“听江大人说,是你主持修葺的。”
“不知是如何修葺的?”
江玉燕答道:\"回大人话,是民女是照着农书上的古法,在田间开挖'遂'与'列'。\"
“大人,可否借纸笔一用?”
谢明欲点点头,命李寺取了纸笔 。
李寺取来纸笔,江玉燕接过。
她蘸了蘸墨,在案几上画起来,边画边解释:“每隔十五步挖一条横沟,称为'遂';再每隔二十步挖一条竖沟,称为'列'。”
谢县令倾身细看,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这江家小姑娘不过八九岁的样子竟懂得这么多!
若是在以前,他怎么可能会信一个小姑娘也懂得如何通沟?
可事实摆在眼前,他又不得不信。
“不知这书是从何处看到的……”他问。
江玉燕眼帘微垂,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回大人话,民女...民女也不记得是哪本书了。”
她声音轻柔,带着几分迟疑,\"许是...许是从旧书铺翻到的杂书?\"
“那这沟渠的深浅宽窄可有讲究?”他又问。
“横沟挖一尺深,竖沟挖八寸。”
“沟底要略向出水口倾斜,每丈低一寸。”
“沟宽一拃,刚好容得下铁锹进出。”
老爷子此时轻咳一声,补充道:“最重要的是沟与沟要连通,像蜘蛛网似的,一处通了,处处都通。”
谢县令若有所思地点头:“这田角的排水口……”
“大人明鉴,”江玉燕接话道,“田角要挖得深些,做成喇叭口,这样水出得快又不会冲垮沟沿。”
“民女还在出水口插了竹篾编的拦污栅,免得杂草堵了水道。”
“不过要编的疏松一点……”
这时窗外雨声渐急,谢县令望着檐下如注的雨水,叹道:“若是早用此法……”
话未说完,谢明欲突然起身:“江姑娘,本官欲请各村派人来学此法,不知……”
县令大人都开口了,江玉燕肯定是满口答应。
“能为大人分忧是民女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