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换了干衣裳坐在上首,湿漉漉的头发还往下滴水。
“燕丫头坐这儿。”周氏突然拍了拍身边的条凳。
江玉燕刚要推辞,就见李氏端着粥盆僵在过道里——那本是她的位置。
李氏手里的粥盆搁在桌上。
脸上又强挤出个笑:“燕丫头快坐,你可是家里的大功臣。”
李氏刚说完,张氏就“噗嗤”笑出声,顺手把最大的一块腊肉夹进自己碗里。
嘴里还嚼着窝窝头就含混道:“大嫂就是心善,连座位都让给晚辈。”
她眼睛瞟着李氏,李氏脸色苍白,强装笑脸。
江书屹翘着二郎腿:“要我说,燕丫头坐哪儿都行,反正咱家吃饭靠抢的——”
话没说完,他筷子一伸,直接从张氏碗边把那块腊肉顺走了。
张氏“啪”地把筷子拍在桌上,眼睛瞪得溜圆:“好你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
“老娘养你这么大,倒养出个抢食的白眼狼来了!”
她伸手就要去拧江书屹的耳朵。
江书屹脖子一缩,笑嘻嘻地躲开,嘴里还嚼着肉含糊道:“娘,您看看都胖成啥样了还吃肉?”
“我这是帮您积福呢!”
“放你娘的屁!”张氏气得直拍大腿,“我胖?”
“我这是福相!你个猴崽子懂个啥?”
转头就冲周氏告状:“娘,您看看您这好孙子,连长辈碗里的肉都敢抢,这还得了?”
江书屹把肉咽下去,舔舔嘴唇,嬉皮笑脸道:“娘,您要真想吃,我明天上山给您打只野鸡补补?”
“呸!少在这儿糊弄我!”
张氏抄起筷子作势要打:“上回说给我摘野果子,结果自己吃撑了拉肚子,害得我白等一天!”
“况且这雨还没停呢!”
“说不准要下到什么时候……”
老爷子重重咳嗽一声,张氏这才骂骂咧咧地坐回去。
江玉燕稳稳坐下,既没得意,也没推让,只轻声道:“谢谢大伯母。”
既然大伯母都说了,那这个位置她当然坐得。
她低头吃饭,仿佛刚才的暗涌与她无关。
江书行一句话没说,低头喝粥。
江恒礼盯着老爷子手边的酒壶,喉咙动了动,终于忍不住开口:“爹,您腿还疼不?要不要喝点酒活活血?”
说着就伸手去拿,结果被老爷子一筷子敲在手背上,讪讪缩了回去。
饭后,大房一家子缩在屋里说话。
江玉珠撅着嘴道:“娘,您怎么就让她坐您的位置了?”
“看着就来气!”
“明明娘你才是长辈!”
“她倒好自己坐了上去!”
李氏闻言手上一顿,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懂什么?”
“现在全家都指着她做生意补贴家用,连老爷子都高看她一眼。”
江恒仁坐在炕上剔牙,闻言冷哼一声:“一个丫头片子,还能翻出天去?”
“你少说两句吧!”李氏压低声音。
江玉燕那丫头聪明的很,还是不要跟她对着干的好。
李氏把针线笸箩往炕桌上一搁,扯过江恒仁的袖子道:“你当谁都跟你似的直肠子?”
“那丫头现在正得宠,咱们面上得捧着!”
江玉珠把绣绷往炕上一摔:“我才不巴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