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知道现在外面多乱吗?”
“那些土匪横行霸道,听说最近连商队都敢劫!你们两个大人带着个孩子,真是冒冒失失的。”
“你们当土匪窝是集市吗?带着三郎往刀口上撞!”
“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们对得起家里人吗?”
张氏一听不乐意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哥你倒是会说风凉话!”
“我们二房累死累活给家里赚点钱还错了呗?”
江恒仁声音骤然提高,语气中满是愠怒:“张氏,这里说话有你这个妇道人家插嘴的份吗?”
“你们去县里一趟,还被土匪打劫,赚的银子都打水漂了,这不是给家里添乱是什么?”
“要是你们真能干,怎么还会惹出这么多麻烦?”
“什么叫做没我说话的份!”张氏反驳道。
“我男人也姓江怎么就没我说话的份了?”
“一屋子就你一个男人呗!”
江玉燕接着道:“大伯这话未免太过刻薄了。”
“你看不起妇道人家。”
“是不是忘记了,你和我爹的赌债可是是妇道人家给你还的。”
“奶的嫁妆,大伯母的嫁妆,我娘的嫁妆,三婶的嫁妆可都是拿出去抵债了。”
“还有你吃的穿的用的哪一个不是妇道人家做的?”
“若按大伯的意思,男人说话女人都不能插嘴,那你把我奶放在什么位置?”
江恒仁偷偷瞄了一眼周氏道:“我可没有说你奶!”
“我说的是你娘。”
周氏并不理会大儿子,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江恒仁退半步撞翻条凳,青色长衫前襟沾着墨渍,那是他坚持要穿的\"读书人\"体面。
声音陡然拔高:\"妇道人家就该守好灶台!非要学男人抛头露面——”
\"招惹?\"江玉燕突然轻笑。
“大伯在赌坊按手印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不要招惹是非呢?”
江恒仁脖颈涨得通红:\"放肆!你...\"
“大伯,你总是把‘妇道人家’挂在嘴边,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家如果没有女人,早就支离破碎了。”
“我奶操持家务一辈子,大伯母为你生儿育女、日夜操劳,我娘在怎么不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她们难道就不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吗?”
“你指责我们二房办事不利,可你有没有想过,二房为了这个家奔波劳累,也是为了给家里挣一份活命的钱。”
“要是没有这份钱,家里人怎么过日子?难道就靠一个人的俸禄吗?”
“上月大伯坐堂进账六百文,我们这趟被劫前,光定金就收了四两白银。”
“这里头九成可都是妇道人家的功劳!”
“是女人在厨房里烟熏火燎熏出来的。”
“嘿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竟敢这么跟我说话,看我不收拾你!”说着就要拿起长板凳。
张氏顺手抄起一旁的扫帚:“你敢!”
\"够了!\"江老爷子烟杆重重磕在条凳裂痕处,烟灰洒在松垮的鞋上。
他佝偻着背去扶歪斜的供桌,手指擦过\"家和万事兴\"的褪色楹联,\"都少说两句。\"
“一家人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我是不是说过,一家人要同心协力,把劲儿都往一处使才能把日子过好?”
“你们把我的话都当耳旁风了不成!”
“儿不敢。”“儿媳不敢。”“孙女不敢。”
“你们像这样一遇到事情就相互指责,哪有半分一家人的样子!”
“土匪这事大家事先也不知道。”
“所幸人都没什么事情。就是损失点钱财,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