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计...(2 / 2)

银杏在宫门外候着,马车里放着个锦盒,里面是太子妃回赠的珍珠璎珞。我摸着盒底暗格,那里藏着半粒黑色药丸——是从小皇子药汤里检出的毒丸,外层裹着乳香,内里却是西域毒草磨成的粉。

“姑娘,方才路过御花园,看见大姑娘的丫鬟往三皇子的马车里塞了个包裹。”银杏压低声音,“像是......沈府的缠枝纹锦帕。”

车轮碾过雪地,发出咯吱声响。我望着车窗外掠过的宫墙,想起原主记忆里,沈砚雪房中的博古架上,摆着个西域风格的银壶,壶底刻着波斯文“赠吾爱”。原来那些以她名义送出的糕点、绣帕,早就通过三皇子的渠道,将毒药散入京城贵胄之家。

马车在尚书府后门停下。我刚踏入院落,便见沈砚雪的贴身嬷嬷举着灯笼过来,笑意里带着试探:“二姑娘今日在宫里耽搁许久,大姑娘担心您受凉,特意让厨房煨了莲子羹。”

青瓷碗里的莲子炖得极烂,浮着层奶油似的泡沫。我接过碗时,指尖触到碗沿的凹痕——这是沈砚雪惯用的手段,当年她就是用同样的碗,给前院得宠的姨娘送过掺了巴豆的甜汤。

“劳烦嬷嬷替我谢过大姑娘。”我将碗递给银杏,“不过我方才在宫里用了太多点心,实在吃不下了。对了,明日还要随老太太去慈恩寺祈福,劳烦大姑娘早起些,可别误了时辰。”

嬷嬷走后,银杏将莲子羹倒进花丛。月光下,那株老梅的根部瞬间泛起焦黑。我摸出太子妃给的名单,周明远的名字下,用朱砂画了个圈——吏部尚书府与三皇子暗通款曲,这罪名若是坐实,足够让沈家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更夫敲过五更时,我推开暗格,取出原主生母的遗物。那是本泛黄的账册,首页记着“永徽十七年,购入和田玉料三斤,付银二百两”——永徽是前隋年号,而前隋覆灭时,皇室宝库中有半块传国玉玺不知所踪,传说就藏在一块和田玉料之中。

窗外传来沈砚雪院子里的动静,她正在训斥丫鬟春桃。我吹灭烛火,任由黑暗笼罩房间。指尖抚过双鱼玉佩的纹路,忽然想起太子妃欲言又止的那个问题——或许,这玉佩里藏着的,不只是一个尚书府嫡女的身世,更是能搅动整个朝堂的秘辛。

晨雾未散时,我戴上太子妃送的珍珠璎珞。镜中少女的眉眼已褪去昨日的青涩,多了分冷锐。银杏捧着件织金斗篷过来,斗篷内衬上绣着暗纹,正是前隋皇室的缠枝纹样。

“姑娘,老太太院子里传来话,说今日祈福改乘软轿,不让您骑马了。”银杏的声音里带着担忧,“昨儿个您在宫里待那么久,怕是有人在老太太跟前说了闲话。”

我系紧斗篷带子,玉佩隔着锦缎贴着心口,凉得沁人。软轿抬出府时,我掀开轿帘一角,看见沈砚雪正扶着老太太上马车,她腕间的翡翠镯在晨雾中泛着幽光,与太子妃那只一模一样。

慈恩寺的钟声响起时,我们的车队刚到山脚下。抬软轿的小厮忽然一个踉跄,轿帘猛地掀开——山道旁的草丛里,躺着具身着仆役服饰的尸体,后心插着柄匕首,刀柄上缠着沈府的月白缎带。

老太太受惊晕厥,沈砚雪惊呼着扶住她。我望着尸体紧握的右手,指缝里露出半片碎玉,色泽与我的双鱼玉佩极为相似。银杏猛地攥住我的手,声音发颤:“姑娘,这是......前几日被您打发去庄子上的门房老周!”

山风卷起经幡,猎猎作响。我摸出袖中的清络散,忽然想起小皇子中毒那日,太子妃案头那封沈府的奏疏——那上面,赫然盖着父亲的私印。原来在这深宅之外,早有一张巨网铺开,而我,早已身在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