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宅深藏百年尘,残图断契觅前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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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漫着腐朽与潮湿气息的空气,如同凝滞的浓雾,沉甸甸地压在沈青临和阮白釉的肩头。他们正身处威廉家族那栋废弃旧宅的地下室,这里比地面上的任何一个房间都更显阴森与古老。唯一的照明来自沈青临手中那盏老式手提应急灯,昏黄的光束艰难地刺破黑暗,投射在斑驳潮湿的砖墙上,照亮了悬浮在空气中、如同鬼魅般舞动的细密尘埃。
地下室的空间比他们预想的要大,像一个被遗忘的迷宫。空气中混合着泥土的腥气、木材腐烂的酸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时间本身发酵后的陈旧味道。水珠偶尔从裸露的管道上滴落,敲打在积水的地面,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在这死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敲击着人的神经。阮白釉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薄外套,那股阴冷的寒意似乎能穿透衣物,直抵骨髓。
“这里……感觉像是被时间遗忘的角落。”阮白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一边仔细观察着墙壁的纹理,一边低声说道。作为古董鉴定师,她对环境的细节有着天生的敏感,这地下室的每一块砖,每一处霉斑,仿佛都在无声地诉说着被尘封的故事。墙角堆积着一些早已腐朽不堪的木箱和破败的家具残骸,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蛛网,仿佛一层灰色的雪。
沈青临没有立刻回应,他那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正冷静地扫视着四周。作为法医,他习惯了在沉默和细节中寻找线索。他的步伐沉稳,应急灯的光束随着他的移动而晃动,光影在凹凸不平的墙面上拉长又缩短,制造出一种诡异的动态感。他用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墙壁,侧耳倾听着回声的细微差别。“砖石结构很老,至少有七八十年,甚至更久。有些地方似乎后来修补过。”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冷静,但这冷静中又潜藏着一丝对未知的警惕。
他们已经在这里搜寻了近一个小时,从东墙到西墙,仔细检查了每一寸可疑的地方。阮白釉凭借对古建筑结构的了解,判断着哪些地方可能存在夹层或暗格;而沈青临则运用他解剖般的观察力,寻找着任何不合常理的痕迹——异常的缝隙、松动的地砖、颜色与其他部分不同的墙灰。
雾港市的潮湿气候加速了这里的腐朽,但也可能因此更好地隐藏了某些秘密。霉菌在墙上绘制出诡异的图案,像是一幅幅抽象的、预示着不祥的壁画。阮白釉的目光落在一处靠近角落的墙壁上,那里的砖块颜色似乎比周围略深一些,而且砌合的缝隙也显得有些刻意。她走上前,伸出手指,轻轻拂去上面的一层灰尘。
“青临,你看这里。”她轻声呼唤。
沈青临立刻走了过来,将应急灯的光束聚焦在那片区域。昏黄的光线下,那几块砖的边缘确实显得有些不同,似乎……并非与墙体完全一体。他伸出手,用指关节在那几块砖上轻轻叩击了几下。
“咚、咚、咚……”声音略显空洞,与其他地方坚实的声响截然不同。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某种期待与紧张交织的光芒。沈青临放下应急灯,小心翼翼地用随身携带的多功能工具刀,沿着砖缝尝试撬动。灰泥簌簌落下,露出里面更加陈旧的砖体。他动作轻柔而精准,避免发出太大的声响,也避免破坏可能存在的机关。
几分钟后,其中一块砖终于松动了。沈青临用手指抠住边缘,缓缓地将其向外拉出。随着一声轻微的摩擦声,砖块被取了下来,露出了后面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一股更加浓郁的、混合着纸张霉味的陈腐空气从中涌出。
“是暗匣!”阮白釉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她凑近洞口,试图向内张望,但里面一片漆黑。
沈青临将应急灯凑近洞口,光束探入其中。这是一个并不算大的空间,大约只有半米见方,里面似乎放置着一个木制的盒子。他伸手进去,小心翼翼地将那个盒子取了出来。
盒子本身也是一件老物件,材质是某种深色的硬木,边角已经磨损得有些圆润,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但依然能看出其原本的精致。没有锁,只有一个简单的铜扣。沈青临轻轻拨开铜扣,打开了盒盖。
盒子内部铺着一层早已褪色的深紫色绒布,绒布上静静地躺着两样东西:一卷用细麻绳捆扎的泛黄纸卷,和半张同样泛黄、边缘有着明显撕裂痕迹的纸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