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痴语
当年诵如流，然遇钱囊暗坠，则睫帘微垂，倘有薄礼奉前，便斟酌通融。</p>
深夜巡厢，见烟匣遗落于榻，则纳之入怀，谓曰：「此物凶险，某暂收之以避火患。」</p>
中途验票，遇旅客越站乘车，必罚以重金，自云：「非为资财，唯彰法度以做效尤。」</p>
李伴峰忍不住笑出了声音。</p>
铁面生皱眉头，面色阴沉：「你笑什麽？」</p>
李伴峰摇头道：「难得出来透透气，心里畅快，就笑出来了，嘿嘿嘿！」</p>
他就这麽一直笑，回到车厢还在笑。</p>
「铁面生，这个名字也没起错。」</p>
笑过半响，李伴峰忽然咬牙骂道：「他娘的，当初收了我的钱，还特麽一棍子把我捅下去了，这笔帐怎麽算？」</p>
这事情发生在两年多以前。</p>
第一个问题获得了解答，这个由金屋藏娇之技制造出来的列车员，至少活了两年多。</p>
一路上，李伴峰先后遇到了七位乘务员和一位列车长，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文字，每个人的描述各不相同。</p>
这就基本坐实了李伴峰的推测，这辆火车上所有的司乘人员，都是用金屋藏娇之技做出来的。</p>
而能做出战力这麽高，数量这麽多，活的这麽长久的乘务员，基本可以确定这人就是天女。</p>
李伴峰坐在车厢里，看着窗外的风景，忍不住又笑出了声音。</p>
这次是笑话他自己。</p>
他要去暗星局，不走货郎的房子，是因为不想让云彩上的人察觉。</p>
不走铁门堡的近路，是因为不想让阿雨察觉。</p>
不坐专列，是因为不想让暗星局察觉，</p>
而今一看，全都白忙活了。</p>
这些乘务员都是天女做出来的，通过他们，天女肯定有办法得知李伴峰来了外州。</p>
天女知道了，阿雨就知道了。</p>
至于阿雨会不会告诉暗星局，则完全看她心情。</p>
笑过之后，李伴峰心生感慨，他和天女之间的差距有点大。</p>
江玲儿曾经说过，金屋藏娇的造诣若有十分，李伴峰连两分都未必能有。</p>
后来得了《美人图》，李伴峰觉得自己差不多有八分了，而今看来，若是以天女的标准来判断，八分还远，三分差不多。</p>
下了火车，李伴峰去了暗星局，到了办公室，先给陈长瑞打了电话：「你有急事找我？」</p>
陈长瑞道：「是，挺急，我那什麽，李局，你什麽时候回来的？我都不知道！」</p>
「你不知道？」李伴峰笑了，「来吧，有事儿赶紧说。」</p>
陈长瑞到了李伴峰办公室，把工作仔细汇报了一遍，当前最紧急的工作，是应对荡寇营。</p>
李伴峰面带喜色：「你们也在关注荡寇营的动向？现在能查出来荡寇营所在的位置麽？」</p>
陈长瑞一惬：「李局，荡寇营在商国，我们没有开展相应的调查工作。」</p>
「那你们打算怎麽应对？」</p>
陈长瑞拿出了几套方案：「这是从普罗州撤离人员和物资的相应方案，这是在三头岔部署防御的方案，这是在三头岔失守后，越州的整体防御部署方案。」</p>
李伴峰拿着方案看了看，问陈长瑞：「一上来就跑，你们就没想过和普罗州一起打麽？」</p>
陈长瑞能理解李伴峰的感受：「李局，这个方案不是我定的，我们只能严格执行，其实..—」</p>
陈长瑞欲言又止。</p>
李伴峰一笑：「其实这些方案都不该被我看见，对麽？」</p>
陈长瑞微微点头，这件事让他承担了很大的风险，</p>
李伴峰把方案锁进了保险柜，他还特地在保险柜上下摸索了一番。</p>
「这麽干净？」李伴峰看了看手指，「还真是纤尘不染。」</p>
陈长瑞很庄重的回答道：「营造良好的工作环境，是提升工作效率的基础。」</p>
「最近没去扫大街吧？」</p>
陈长瑞对这件事丝毫不避讳：「最近工作有些多，等忙过了这一阵，我还真想去附近的街道做一下清洁工作。」</p>
除了爱乾净，貌似也没别的毛病。</p>
李伴峰在局里走了一圈，其他人的状况也都和陈长瑞一样，除了在意卫生，并没有出现其他异常，刚执行完任务的治安队，满身都是尘土，他们不会因此不敢进办公楼，只是在交代完任务后，他们会立刻到更衣室换一身衣服。</p>
到了晚上下班，各个科室依旧会主动把垃圾带走，等人基本上走光了，李伴峰去了楼梯间，捏住了金条。</p>
「姐姐，我来了。」</p>
「来做什麽？」</p>
「给你送好吃的。」</p>
「到十九楼来吧。」</p>
李伴峰上了十九楼，推开了大铁门，把从各个车站上买来的糕点拿给了阿雨。</p>
阿雨嚼着糕点，嘴里含混不清的说道：「我让你常来看看我，其实不是冲着这点吃的，主要是冲着咱们情谊。」</p>
李伴峰很同意阿雨的观点：「咱们之间情谊这麽深，有件事我想问问姐姐。」</p>
「你只管说！」</p>
「暗星局里有台落地式黑白电视机，在老火车那屋放着，那电视机是做什麽用的？」</p>
「咳咳咳~」阿雨咳嗽了半天，李伴峰赶紧给阿雨送了一壶酒。</p>
阿雨喝了大半壶，喘口气道：「你就这麽直接问？这事儿不该你自己去查麽？」</p>
李伴峰不想查了：「阿依想要这台电视机，她说想看电视，我琢磨着去老火车那查这件事实在太危险，还不如乾脆来问你。」</p>
阿雨把剩下的糕点包好，清了清喉咙道：「阿依说要看电视，那证明就是个普通电视，估计也没什麽特殊用处。」</p>
李伴峰道：「那我还查什麽？不就看个电视麽？我给她买台新的，也不用去老火车那找麻烦。」</p>
阿雨笑了笑：「老弟，一般的电视，怕是不行吧？」</p>
「哪不行，你倒是说呀！你不就是想出去麽？何必把话说的这麽绕？这事咱们有商量。」</p>
阿雨有些兴奋，监室里传来一阵低语：「你听见了麽？他说有商量！有他帮忙，咱们肯定能出去！」</p>
李伴峰等着天女说话，可等了半天也没听见天女的声音。</p>
阿雨调整了一下声线，语调变得深沉而沧桑：「暗星局的这台电视，能接收到不寻常的信号，通过这台电视，阿依就能看到她别离多年的娘亲，她就这麽一点小小的愿望，你愿意帮她麽？」</p>
李伴峰想了片刻：「这事儿是阿依亲口跟你说的？」</p>
「那倒不是。」</p>
「既然不是她说的，你怎麽知道这是她的愿望？」</p>
「我猜的呀，要不她拿这电视能做什麽？」</p>
李伴峰没太明白阿雨的意思：「你说，阿依是因为想你了，才想要那台电视？」</p>
「是呀，在电视里，她能见到我。」阿雨的语调又有些伤感。</p>
李伴峰惊讶道：「姐，你上电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