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赵羽反手一巴掌狠狠拍在旁边的朽木桌案上。
桌面震颤,积年的灰尘扑面扬起。
整个破败厅堂里,霎时间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从今天起,这将军府,就得有将军府的样子!”
“谁要是还跟从前一样糊弄度日,现在就给我卷东西滚蛋!”
底下那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镇住,一个个缩着脖子,不敢吭声。
“即日起,府里设内外两事。”赵羽随意点了几个看着稍微顺眼些的,“你们几个,管内,采买、洒扫、用度,每天报给我。”
又指了另外几人:“你们几个,管外,给我去外头听动静,城里城外,特别是军营那边,什么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
最后,他看向那个肥头大耳的管事:“你!带着剩下的人,立刻,马上!把这府里府外给我拾掇利索了!明早,我要看见一个能住人的地方!”
“是!是!殿…将军!”众人被他这通安排弄得有点懵,但那股子不容置疑的劲儿让他们不敢怠慢,连忙应下,声音里多了几分真切的畏惧。
赵羽挥挥手:“都去干活,干好了,赏钱少不了。”
人群呼啦啦散去,各自忙活。
赵羽独自一人在这空旷破旧的府邸里踱步。
这地方虽然破,倒是落得清净。
没人盯着,没人指手画脚,正好方便他做事。
夜色很快笼罩下来。
出人意料的是,这座几乎废弃的将军府,今晚却灯火通明,人影晃动,忙碌嘈杂,完全没了白日那种死气沉沉。
赵羽换了身不起眼的布衣,借着夜幕掩护,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
城西的虎威军大营,离这儿不过十里地。
他混入夜市的喧嚣人流,不紧不慢地朝军营方向走。
新官上任,总得亲眼看看自己手里捏着的,究竟是副什么牌。
越靠近军营,空气里的味儿就越不对劲。
隔着老远,一股浓得化不开的酒臭味就先飘了过来,还混着含糊不清的叫骂声。
等走到近处,赵羽差点被眼前的景象气笑了。
军营的辕门竟然大敞四开,几个歪戴着帽子的兵痞,东倒西歪地靠在门柱上,借着月光吆五喝六地划拳赌钱,空酒坛子扔了一地。
营地深处,一顶最大的营帐尤其扎眼,灯火亮得晃眼,女人尖锐放浪的笑声和男人粗野的吼叫混在一起传出来,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赵羽身形贴着阴影,脚步放得极轻,像猫一样无声无息地靠近那顶大帐。
指尖小心地在帐篷的厚布上拨开一道细微的缝隙,朝里望去。
嚯!
帐内的情景,让一股火气直冲他脑门。
几个脑满肠肥的军官围坐在一张油腻的大桌旁,桌上根本没什么正经酒菜,反而堆满了黄澄澄的金锭和白花花的银子,在灯火下闪着贪婪的光。
几个穿着暴露,脸上涂着劣质胭脂的女人,衣衫不整地腻在那些军官怀里,咯咯笑着劝酒,浪声不断。
酒气、汗臭、廉价脂粉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几乎要冲破帐篷。
“哈哈哈,还得是刘军需你有法子!”一个脖子上肥肉堆了好几层的胖军官,端着酒碗,醉眼朦胧地拍着桌上的金银,“这批饷银到了咱们哥几个手里,底下那帮穷鬼当兵的,还想摸到一个子儿?做他娘的春秋大梦!”
“嘘!小点声!”旁边一个瘦得像猴的军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神有些飘忽地往帐外扫了扫,“听说了吗?上头派了个新将军下来,好像还是个皇子!”
“切!就那个窝囊废九皇子?宫里早就传遍了,说他提把刀都费劲!我瞧着啊,不出三天,就得哭鼻子喊娘滚回京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