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刘轩抵达了自己的封地。
晋北城,因位于边境,其城墙之巍峨,远远超出了刘轩的预料与想象。
此刻,在晋北城的南门口,早已恭候着晋北地区的大小官员们。在刘轩来此地就藩之前,他们与其他晋州的府县官员无异,皆由朝廷直接任命,隶属于晋州巡抚管辖。随着刘轩的到来,他们的身份与归属悄然发生了变化,转而成为了刘轩麾下的私臣,其俸禄亦将由刘轩发放。
因此,每一位官员都想给刘轩留下一个良好的第一印象,以期在将来能够得到青睐与重用。当然,在这群官员之中,也不乏一些心怀叵测之人,正暗中筹谋,意图对刘轩不利。
当刘轩的车队缓缓行至城门前时,一位年约四旬、身着官服的男子率先跨前一步,拱手高声道:“前方车驾之中,可是晋王殿下?”
他话音未落,只见一名青年从马车中跃出,大步流星地走向前来,声音沉稳而有力:“正是本王。”
那官员见状,连忙躬身行礼,态度恭谨:“属下晋北知府程达安,拜见晋王殿下。”言罢,他侧身一指身旁一位五十多岁、英姿飒爽的武官,介绍道:“这位乃是我晋北参将耿光齐。”耿光齐亦是急步上前,拱手行礼。
刘轩目光在两人面孔上扫视一番,轻轻点了点头。
“殿下远道而来,想必舟车劳顿,下官便不一一为王爷介绍了。”程达安边说边从袖中取出一本小册子,恭敬地递到刘轩面前,“此乃晋州官员的花名册,请殿下闲暇时审阅。”
刘轩接过花名册,随意翻阅着,目光不经意间扫向后方,那里聚集着一群衣着华贵之人,他不禁好奇地问道:“那些是何人?”
程达安连忙解释道:“哦,那些都是晋北地区有名的富商,他们听闻殿下前来就藩,特地赶来迎接,以表敬意。”
“见过晋王殿下!”
“晋王殿下安好!”
众富商纷纷上前,热情地与刘轩打招呼。丁武甚是警觉,早已挡在刘轩身前,以防他们过于靠近,确保刘轩的安全。
“王爷,请进城吧。”程达安笑容满面地引导着,“下官已安排妥当,先派人引领王爷去王府歇息。我等已在醉仙楼备下了薄酒,晚上为殿下举办接风宴。”
刘轩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好!”言罢,他便转身钻进了马车之中。
晋王府,在晋北城中间的位置,坐北朝南,规模比刘轩在京城时的府邸还要庞大。
先期抵达的汪太冲等人,已雇人把王府内外打扫干净。见刘轩等人到来,汪太冲立即指挥随行的仆人们,将带来的物品有序地搬入王府内。他将唐氏父子一家安置在后院中一个独立的院子中,这个专为研发团队设立的小院,依旧保持着闲人免进的规矩,确保了研发工作的顺利进行。
香儿和婉儿一进王府,就带着丫鬟们和小桌子等四个小太监,把王爷和王妃的日常用品搬了内宅。
“奶娘,你过来一下。”刘轩见王雅馨也在忙碌着,便喊了一嗓子,把她叫到了厅堂。
“殿下,你就让我和婉儿她们去搬东西吧,我整天无事可做,这也不是事儿啊。”王雅馨向刘轩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自打还俗之后,她一直在王府闲居,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刘轩微笑着示意王雅馨坐下,说道:“奶娘,我喊你来,正是为了此事。在京城时,我曾见你教芸儿写字,那你以前学过算术吗?”
“还真学过。”王雅馨目光投在门外女儿的身上,瞬间回忆起自己童年之时。她缓缓叙述道:“小时候,父亲曾对我说,对于女孩子而言,学习琴棋书画并无太大用处,而应该专注于学会如何在嫁到夫家后,帮助夫君理财,以及管理家中的下人。因此,他特意为我聘请了一位先生,教我学习算术,一学便是几年。”
“太好了,以后你和芸儿就帮我管账吧。”刘轩微笑着说道,“我现在拥有不少财富,让别人管理我实在不放心。从今往后,王府的财务支出与消费管理,就交你们母女共同负责了。”
说罢,刘轩拿起笔,在纸上迅速地书写了一阵,随后将纸张递给王雅馨,说道:“奶娘,这是我“编写”的乘法口诀,虽然简单易懂,但却极为实用。你和芸儿先把它背熟。”
王雅馨接过纸张,却并未急于浏览其内容。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刘轩,神色中带着一丝犹豫,轻声说道:“王爷,芸儿即将迎来及笄之年。王爷能不能将她收入内室,做一个暖床丫鬟?”
刘轩一愣。他大婚前,王雅馨奉命教他知晓人事,事后他深感后悔。待得知王雅馨因此而出家,刘轩心中更是懊恼不已,自责当时未能克制住自己。此刻,听王雅馨提出想让周芸做他的暖床丫鬟,他心中五味杂陈。一直以来,他都把周芸当作妹妹看待,怎么可能答应这样的要求呢?可如果直接拒绝,又怕王雅馨误以为自己嫌弃周芸的相貌不美。
沉默了片刻,刘轩摇摇头,婉拒道:“芸儿妹子还小,我不能……”
“她都十五了,怎么还小啊,今晚就让她去服侍你吧。”王雅馨有点着急,直接打断了刘轩讲话。她知道再过些日子王妃前来,刘轩可能连婉儿的房间都不会去,那自己的女儿就更没有机会了。
“这……她啥也不知道啊。”刘轩感到十分为难,不知如何推脱。
王雅馨却坚持道:“我会告诉芸儿的,让她懂得如何侍奉王爷。”
刘轩突然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调侃道:“那样的话,奶娘不能只是言传,还得身教才行呢。”
“身教?”王雅馨一时没反应过来,但随即心中掠过一丝惊诧,难道王爷是希望自己和女儿同时服侍他?这个念头刚一闪过,王雅馨的脸庞便染上了绯红,她匆匆拿起刘轩写给她的那张乘法口诀纸张,转身羞赧地逃了出去。
吓跑了王雅馨后,刘轩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从桌边抽出一张晋北的地图,缓缓铺展在桌面上,聚精会神地审视起来。
晋北府坐落于盆地之中,其北面矗立着巍峨挺拔的拒胡山,汉国和契丹两国以此为界。拒胡山的正中有一个天然山口,它是晋州通往漠北地区的唯一路径,汉国为了扼守这一战略要地,在山口的南面建造了气势恢宏的镇北关。而晋北的南面,则横亘着一条绵长的横直岭,如同一条巨龙般蜿蜒在晋北与晋州首府太原之间,有多条山谷可以通行。
晋北府总共管辖着一城六县,其主城位于整个府域的中间偏东位置。在主城的南面,从东往西依次排列着安民县、永丰县以及和罗平县。发源于拒胡山的晋河,自西向东蜿蜒流淌,穿过了这三个县。在安民县拐了一个大湾,向南流入太原府,这一区域是晋北最为富庶的地区。
在主城的东北方向,则分布着张北县和张南县;西北面,则是晋州最为贫困的神石县。整个晋北府拥有一百六十多万人口,这样的规模在汉国中,算是一个颇为庞大的州府了。
“主公,外面已收拾妥当。”正当刘轩聚精会神地审视着地图时,汪太冲走进了房间汇报。
刘轩抬头,伸手示意汪太冲坐下,问道:“汪先生,你们来晋北已有半个多月了,对这里的情况了解的如何了?”
“晋北可真是一块宝地啊!”汪太冲激动地指着地图上的神石县说道,“神石县蕴藏着大量的煤炭资源,而且很多都是露天的,开采起来极为方便。只可惜,这里通往晋北城的道路太过崎岖,导致专业的采煤民夫非常稀少。”
刘轩闻言,好奇地问道:“那难道没有组织采煤的煤老板吗?”
汪太冲摇了摇头,解释道:“以前确实有过,但由于运输成本太高,卖煤所得的收入甚至不足以支付民工的工钱,因此没人愿意干这种赔本的买卖。现在,只有极少数特别贫困的百姓,会在农闲时挖取一些煤炭,背到城里去贩卖。不过,晋北城所需的煤炭主要还是由张南县供应,因为那里有官道与城里相通,煤炭运输方便,价格也相对便宜。”
“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种树!不对,应该是要想富,先修路。”刘轩点点头,心里暗自思量着。
汪太冲继续说道:“唐家四弟在与采煤的百姓闲聊时,偶然得知了一个信息。据说在神石县,只需在土中挖一个坑洞,经过火烧,就能从石头中提炼出一种叫做海绵铁的东西。这也是神石县得名的由来。然而,由于这些石头太过沉重,难以运输,所以几十年来一直无人问津。”
“铁矿石!”刘轩兴奋地说道。
“没错,确实是铁矿石。”汪太冲笑着确认道:“而且,还有让王爷更为高兴的事情呢。王文远和李志远,在横直岭北侧,也是神石县的管辖范围内,找到了殿下所描述的那种硝石。”
“太好了,神石县果然是块宝地。”刘轩兴奋地端起桌上的茶碗,轻轻抿了一口茶水,随后问道:“晋北的粮食,是否能够自给?”
“不能。”汪太冲无奈地叹了口气,指着地图详细解释道,“罗平、永丰、安民这三个县虽然拥有大片的良田,但这些田地大多属于万佛寺的庙产。寺里的和尚自己不耕种,而是将田地出租给附近的百姓,并收取高达七成的佣金。”
“七成?”刘轩闻言大吃一惊,愤怒地骂道,“这些秃驴简直比地主老财还要黑心!”
汪太冲深表赞同地点了点头,继续道:“是啊,这些和尚确实可恶。他们宁愿让田地荒废,也不愿以低价租给百姓耕种。因此,每年这三个县的良田中,有一半都杂草丛生,颗粒无收,实在是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