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作停顿后,沈文度继续说道:
“开售之初可限定每人购买量,之后按照他们返送的手套数量适当补充羊毛线供应。
这样既能加快编织速度,又避免羊毛线被恶意囤积。”
话毕,沈文度谦恭地向朱瞻基行礼,随后退回一旁。
虽非全面型人才,但在关键问题上还是拎得清轻重缓急的。
主意献完即刻退至旁边,静候朱瞻基拍板。
“很好,你的建议都很实用!”
深知商人习性的沈文度果然靠谱。
待沈文度说完,朱瞻基点头称赞一句。
靠在椅背上略作沉吟,随即说道:
“那就这么办吧,沈文度,这事依旧交由你执行。
从新盐赚来的钱里拨出一部分,在应天城购置一批现成铺面,今晚就把这些铺面简单装修一番。
我随后会通知相关负责人,他们会派一批擅长毛线编织的女子过来,并提前运送一批羊毛线给你。”
“你的任务就是明早立刻落实此事,有异议吗?”
沈文度听完稍加思索,马上点头答道:“殿下尽管放心,有这批熟练女工协助,属下必定完成使命。”
朱瞻基非常欣赏沈文度干脆利落的工作态度。
朝廷的官员即使无事也会含糊其辞,不会把话说得太绝。
他们做事情总会预留余地。
最终,此事尘埃落定。
朱瞻基立刻命令张懋带着沈文度去见周忱,并让张懋将他的原话传达给周忱。
周忱知道张懋是朱瞻基的心腹,虽然对朱瞻基派商人沈文度处理此事感到不解,但并未多言,而是尽心协助沈文度。
就在当晚,应天城的东南西北四面,多家布店或成衣铺纷纷更换招牌。
次日清晨,这些换牌后的店铺,将原有的布料与成衣迅速换成了一团团色彩斑斓的毛线球。
与普通商铺不同的是,这些店铺内总会有两到三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围坐于小火炉旁,边低声交谈边织着手套,手中羊毛线飞快穿梭。
这一异象引来了许多好奇者的目光,最初大多是男性顾客。
有人可能是被店铺中的女子吸引,也有人纯粹是对店铺的经营模式感到好奇。
很快,店铺内的消息便通过这些顾客的往来传播开来。
“近日应天城出现了一位来自北方的布商,不卖布匹,也不卖衣物,专卖一种名为毛线的商品。
据说只需一根木棍,围炉而坐闲聊即可编织出温暖的毛衣。”
“一根木棍围炉闲聊就能织毛衣?”
“北方来的布商?北方何时出了知名的布商?现今大明的棉布都是南方出产的啊。”
“我亲眼见过,确实不是布,而是毛线。
据说这家店的老板为拓展市场搞了个促销,一团毛线仅售十文,但每人限购。
若用此毛线织出手套,还能以每双十文的价格回售给店里。”
“那岂不是白忙一场?谁会做这种亏本生意?”
应天城里,有个传闻悄然流传:只要有一双巧手,十文钱便能在一日之间化作五十文。
这消息像春风般吹进寻常百姓家,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五倍的收益,加上毛线铺子里那些貌美的姑娘,让越来越多的人按捺不住好奇,四处打探此事真伪。
尽管听起来匪夷所思,但巨大的利益*之下,无数人还是涌向那家神秘的毛线铺,尤其是那些操持家务的妇人们,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走进去。
当她们看到铺子里琳琅满目的彩线,以及炉火旁谈笑风生、编织衣物的女子时,目光立刻变得热切起来。
这样的生活,该是富贵人家才能享受的吧?瞧她们的模样,哪里像是劳作,分明是在享受时光。
然而,当眼见为实后,不*人的目光竟舍不得移开。
她们本以为只是玩乐,却没想片刻工夫便攥住了一个形状似掌的小布袋。
这时,铺子里的老板递上十文钱,将这些小布袋买下。
随后,那些姑娘毫不迟疑地接过钱,挑选了一团心仪的彩线,再次坐下织了起来。
“老……老板!”
一位农妇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走向老板,声音微微发颤:“我们听说您这儿织个手套能赚四十文,所以特来问问,这事是真的吗?”
说着,她下意识地将粗糙黝黑的手缩进宽大的衣袖中,袖口早已破旧不堪,经多次缝补仍显陈旧。
眼中满是渴望与忐忑,仿佛害怕眼前之人否认这一切,告诉她这只是幻想。
店老板事先已被嘱咐妥当,知道面前这位妇人正是此行的关键人物。
妇人刚开口,他便立刻换上职业式的笑容回应。
“这事千真万确,我们东家来自北方,那里寒冷,听说南方女子针线活精湛,于是马上运来了这些毛线。
一捆毛线能织出五副手套,成本仅需十文钱,一副手套售价也是十文钱,这事儿假不了吧?”
“俺……俺可算不明白!”
看到店老板如此热情,妇人愈发紧张起来。
听他算了笔账,更是窘得满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