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春生从牙缝里挤出个字,抬脚把铁锹踹得“咣当“乱响。
李桂武殷勤地掀开棉门帘,北风裹着雪粒子呼地灌进来,吹得煤油灯鬼火似的乱晃。
他捏着嗓子喊,
“二位早去早回啊——“
黑暗里传来何宝庆带着埋怨的声音,
“我就说别招惹......“
话没说完就被风声吞了。
江林川往灶膛里添了把麦秸,火光映得他眉眼冷峻。
李桂武扒着门缝听了会儿,突然噗嗤笑出声,
“你猜他们能走多远?“
窑洞后坡的狼嚎声此起彼伏,像是故意应和。
江林川擀面的动作顿了顿,嘴角浮起若有似无的笑,
“够到后山老槐树吧,我今早瞧见树杈上挂着盏破马灯。“
两人谁都没提昨天隔壁的张三洋和江林川换了两颗白菜,就是用两捆柴火换的,不过那两捆柴火放在张三洋他们的窑洞里。
说好的啥时候用啥时候去取。
这事儿只有江林川和李贵武知道,谁让昨天那些菜吴春生可是挑明了他不吃,自然跟他们没啥关系。
本来也江林川的性子换来柴火,肯定是大家一块儿用,也没准备真计较两颗白菜。
可是谁让吴春生不做人,今天非要闹出这样的事情。
那就别怪江林川不客气。
两人相视一笑,李贵武越发觉得自己昨天跟江林川私下里说,买的那些菜算他们俩人的!
那份儿钱自己出。
跟着川哥绝对没问题。
看看川哥要计谋有计谋,要脑子有脑子,要手段有手段,做饭那还是一流,跟着川哥绝对吃香的喝辣的。
李桂武在心里下定决心,无论川哥去哪儿,他去哪儿。
以后他是一块砖川哥哪里需要哪里搬。
而另一边的吴春生和何宝庆就糟心了。
手里提着马灯,可是这点儿光线哪能照清楚脚底下的路。
走路那是深一脚浅一脚,一脚下去,咔嚓一声,就能惊得两个人立刻跳起脚来。
何宝庆犹如惊弓之鸟,对于他来说本来明明可以在窑洞里左右逢源,却没有想到今天闹到这个地步。
他和吴春生虽然占上了便宜,可是这会儿是拿命来搏。
“春生,咱们要不回去和小江贵武说一说,他俩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
吴春生恼恨地说道,
“要回去你自己回去。
我可不丢那个人,大不了就少砍一点柴火背回去,可是回去让我向他服软,凭啥呀?
他江林川脸大呀?”
“可是服软也比丢命强啊!”
随着这句话结束,远远的又传来了狼嚎声。
何宝清捏紧了手里的铁锹,不由自主的朝吴春生的身边靠了靠。
吴春生其实心里也发怵,他只是面上不显。
“丢什么命,你还没看出来啊?
江林川他是故意的,就是要逼着咱们老老实实给他认错。
我还就不信邪了,不就是砍柴吗?
咱们离小树林儿这么近,来回也就是十来分钟。
咱们快点儿砍一些枯枝烂叶,就说砍不到那么多柴,黑灯瞎火看不见,他还能拿咱们怎么样?”
吴春生已经打定主意,他想要敷衍的交代,反正今天让他服软是绝对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