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若能因此恶化三叔与二叔的关系,倒也无妨。
永乐十年十一月,祖父曾命马保与王景弘等人率领两万七千余众,前往满剌加、爪哇、占城及苏门答腊等地。
如今船队自去年启航,按理说归期将至。
朱瞻基提及此事后,朱高燧尚在思索宁王之事,一时难以理清思绪。
“三叔可知马保其人?”
朱瞻基语气温和,却令朱高燧心头一颤。
“自然记得。”
朱高燧答得干脆,“不知大侄子提起马保,所为何事?”
朱瞻基笑意盈盈:“祖父曾言,马保此行肩负重任,此次航海归来,接下来的事宜,我已向祖父*,欲亲自操持。”
朱高燧眉心微蹙:“大侄子之意,莫非……”
话未尽,朱瞻基已然接道:“我想请三叔回忆一下海外诸地。
三叔不妨随马保一行,亲身感受一番,也好拓宽眼界。”
“大明之外的世界?”
朱高燧沉吟片刻,目*杂,“这岂非强人所难?”
朱瞻基耐心解释:“三叔若愿,亦是一次难得的经历。
许多地方虽偏远,却也有其独特的价值。”
朱高燧暗自摇头,心中虽感无奈,却也明白朱瞻基此番安排绝非随意。
只是他对此兴趣缺缺,总觉得远涉重洋并无太大意义。
尤其想到郑和数次远航途中遭遇种种危机,更觉此事颇多风险。
若是普通事务,倒也罢了;但牵涉其中,难免疑虑重重。
打败那些小国了吗?一个都没成,就算俘获了一国,父亲至多也就给句安慰性的表扬。
大明外面的世界,在他看来,大明外面只有北方算得上地方,至于南方,大明的南方又能有什么?
听到朱瞻基的话,朱高燧稍作思索便果断摇头道:“大侄子,你这不是为难你三叔吗?让我跟着马保下西洋?大海茫茫,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万一遇到什么倒霉事,你三叔我就完了,不去,*我也不会去!”
开什么玩笑?
既无好处可捞,又充满风险,这样的事,就算是狗也不会干。
朱瞻基听后并未感到意外,笑了笑,突然说道:“听说最近三叔派人去打听新盐的事?”
“咳咳!”
朱高燧闻言脸色骤变,咳嗽一声,立刻矢口否认:“绝不可能,我没有做过这种事,大侄子,你可别乱说,莫要玷污我三叔的清白,若让爷爷知道了,我们俩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朱瞻基听完这位三叔毫不含糊的三连否认,觉得好笑。
这件事,他也是上次用话吓跑这位三叔,事后让张懋找个借口抓了化莲寺的主持和几个和尚审问出来。
他其实还挺欣赏这位三叔的。
新盐的事,就连他这个发明者,也只是敢从盐税外的三成利润中分一杯羹,连盐税都不敢动,最终的利益还得划出四成给朱棣。
这位三叔倒好,私下竟打起了新盐盐矿的主意。
别说这事能不能成,就算成了,新盐的利益马上就会大受影响,爷爷估计立刻就会翻脸。
朱瞻基估计这位三叔不用等到北伐结束就能给自己选块风水宝地了。
不过朱瞻基提起这件事并非是为了吓唬这位三叔,听到他的否认,朱瞻基只是笑了笑,说:“不管这事有无,看起来三叔似乎缺钱了吧?”
朱高燧:“……”
“听说那个什么毛线和新盐都是大侄子弄出来的,你爷爷连内帑都给了你,让你随意花费,现在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三叔就没你这么幸运了,看看你三叔这一身……”
朱高燧边说话边扯了扯身上破旧的衣服,带着一丝自嘲说道:“三叔如今不过是个流离失所之人,别说钱财,连温饱都是个问题。”
你自己惹出来的麻烦!
看着朱高燧一脸苦笑的模样,朱瞻基嘴角一扬,虽心存轻蔑却未表露,只是意味深长地开口:
“三叔若是缺钱,不妨考虑一下这趟出海之旅。”
“不去,即便有钱我也不会去。”
朱高燧几乎想都没想就摇头回绝。
朱瞻基笑了笑:“若我说那片土地满是黄金,只要备好船只,此行所得甚至能远超新盐之利,三叔难道还不动心?”
“不去,哪怕遍地黄金,我也不去。”
下意识地拒绝之后,朱高燧略一沉吟,带着疑惑打量朱瞻基,迟疑片刻后忽然问道:
“贤侄,你方才说的‘数倍于新盐之利’,这话怎讲?”
朱瞻基:→_→
扫了一眼眨巴着眼睛似乎不明所以的朱高燧,朱瞻基平静地重述了一遍:“我说过了,只要船队够多,此次出海所得定能超越新盐之利数倍,三叔回想清楚了吗?”
“真有此事?”
朱高燧眼中闪过一丝亮光,随即又满是怀疑地盯着朱瞻基:“贤侄,你莫要戏弄于我,要是出海真能获利,那些官员怎么会天天上奏劝阻?”
“三叔,看来你消息闭塞得很啊。”
朱瞻基笑着回应:“他们阻止下西洋并非因为无利可图,而是根本没赚到钱。”
随口胡诌几句后,朱瞻基接着说道:“如今这事由我来操持,夏原吉闻讯后立刻拿出五百万两银子,只为在这事里分一杯羹,三叔觉得像他这样精明的人会做赔本生意?”
“绝不可能!”
朱高燧对夏原吉略有了解。
这位户部尚书以吝啬着称,连一两银子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竟肯投入这么多资金,显然这笔交易对他来说收益远超成本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