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如此富有,朱高炽心中颇为不悦。
自家这儿子,如今简直富得流油。
作为太子的他,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钱财,竟连儿子随手露出的小部分零钱都比不上。
明明当初两人境况相同,可自从儿子坐上监国之位后,一切都变了样。
想到此处,朱高炽疲惫不堪,为何自己监国时没能暴富呢?
他指着周围的玻璃,愁眉苦脸地说道:
“就拿这些‘水晶’来说,建起这样一个暖房得花多少钱?又有几户人家能负担得起?”
“唉,父亲,我已经说过这不是水晶,您就是不信。
这不过是烧制的玻璃罢了,只是我找到了方法让它变得透明而已。”
朱瞻基见父亲还将玻璃误认为水晶,无奈之下只得详细解释道:
“我跟您打个比方,您眼前的这块玻璃,一面的价值不过十文钱,其中一大半还是我给工匠们的奖金!”
“实际上,建造这样一座暖房大概只需二三十两银子,一旦建成,即使是在寒冬腊月,也能种植大部分蔬菜,到时候转手卖出,利润可翻数倍。”
“儿子啊,不是爹指责你,即便是单这一块玻璃值十文钱,能拿出二三十两银子的人又有几个?”
朱高炽并非不知民间疾苦之人。
幼时他曾跟随朱元璋左右,常听祖父讲述民间之事。
他深知,即便如今的大明较以往更为富庶,但百姓依旧衣食艰难。
他完全明白,儿子所说的二三十两银子对普通百姓意味着什么。
这笔钱,绝非寻常百姓所能承受。
因此,当他听见儿子提及此事时,心中难免生出几分怒气。
朱瞻基觉得父亲的想法太过天真,对民间疾苦缺乏认知,这显然不是一个未来君主应有的品质。
朱高炽听了朱瞻基的话后,摇了摇头说:“我不打算让所有人都参与这件事。”
“你的意思是什么呢?”
朱高炽看着朱瞻基问道。
朱瞻基解释道:“前几天我让张懋调查三叔时,注意到随着冬天的到来,许多遭遇雪灾的地方出现了大量难民,这些人都涌向应天,运气好的能到达,运气差的就在路上冻死或饿死了。”
“尽管我已命人在应天每日施粥,甚至更远处也在安排施粥,但每天仍有大量难民死去。
据张懋所说,现在有些地方,乱葬岗的*都已经来不及掩埋,只能挖个大坑随便丢进去,没几天就被野狗野兽叼走吃掉了。”
朱高炽听儿子讲述这些难民的情况,眼眶泛红,叹息道:“朝廷辜负了这些百姓啊,你爷爷连年征战,受罪的都是这些普通百姓,我早劝过他别打了,他就是不听,唉!”
朱瞻基听父亲又开始抱怨祖父的征战之事,感到无奈。
父亲深受儒家思想的影响,满脑子都是这种观念。
北方游牧民族,现在不打击,等他们日后强大起来,将来再打就更棘手了。
他虽然想通过收购羊毛来控制草原,但这充其量只是治理草原的一种手段,并非根本解决之道。
如果将他置于祖父的位置上,或许他会比祖父更加激进。
毕竟如今的瓦剌鞑靼刚崭露头角,若此时不解决,难道真要留给自己的后代,再让明朝出现另一个战神?
对待草原,朱瞻基有清晰的思路:顺从者给予安定生活,让他们每日放牧,载歌载舞,让羊群牛群代替马群。
改变他们的生活方式,消除草原人的凶猛本性,绝不允许再有剽悍的骑手。
而那些反抗的,则坚决*,直至他们失去牧马的草场,只能徒步逃亡。
因此他对祖父的战争行为非常支持,这也是他愿意将从盐业中获得的利润分给户部和国库的原因。
要是换了其他皇帝,他恐怕连正眼都不会看他一眼。
朱瞻基对父亲那种一提到战争就认为民间会因此困苦的观点颇为不屑。
在他看来,费尽心思搞这搞那的目的不过是让大明更富足罢了,百姓有苦难,那就想办法让他们富裕起来呀。
老是抱怨有什么用,自己不去找解决办法,光靠嘴上抱怨就能改善民生?
他当然不会把这些话说出口,他知道惹恼父亲的后果。
稍微表现出对儒家人士不满,就被训得不行,要是再说这种话,说不定父亲会直接发怒。
对付被儒家思想深深影响的父亲,既不能打也不能骂,最好的方式是用同样的方式应对——给大饼吹牛皮,同时埋头做自己的事。
听父亲感慨一番后,朱瞻基说道:“爹,我的意思是得赶紧处理这些难民,不然时间拖长了,应天的压力也会增大,那边顾佐大人已经多次上奏提及此事。”
“顾佐我知道,建文年间的进士,口碑不错,老百姓把他比作包拯。”
朱高炽先夸了几句顾佐,接着问儿子:“但这事难道跟温室有关?”
朱瞻基点头,记住了父亲对顾佐的看法,他眼下正缺人才,如果顾佐真如包拯一般,将来或许可以重用。
不过此刻他关心的不是顾佐,而是如何哄好父亲。
手下心腹不多,有些事还得依赖父亲这边的人脉资源。
记下顾佐的名字后,朱瞻基继续说道:“爹,我的计划是把难民留在应天,一方面能提升朝廷形象,另一方面也解决了实际问题。”
“具体怎么安排?”
朱高炽点头追问。
“刚才提到温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