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那位祖父虽嘴上轻视了这位叔叔的地位,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只是暂时的。
过不了多久,他依然会是那个……
既然他们能进入锦衣卫,自然不是愚钝之人,怎会冒犯这位亲王?
显然,这位三叔又想生事了。
他忽然觉得自家父亲的话非常贴切:狗掀门帘,全靠一张嘴。
并无真才实学,只会耍嘴皮子。
即便自身处境堪忧,仍不忘趁机挑起事端。
话里话外,皆有设套之意。
何谓本事增长?
何谓指挥爷爷身边的锦衣卫?
朱瞻基无需多想便知,无论自己如何回应,这位三叔必定另有言辞。
于是,他提起茶壶为朱高燧的茶杯添上新茶,笑着说道:“三叔,请喝茶。”
见朱瞻基对他的试探毫无反应,朱高燧面上闪过一丝失落。
他本想借机惹些波澜,却不料这位侄儿滴水不漏,巧妙避开。
若他再纠缠此事,倒显得是他有意挑衅了。
接过茶水后,他并无品茗之心。
毕竟他并非真正落魄之人,一路上自不会忍饥挨饿。
将茶盏端起又放下,他疑惑地问道:“你父亲呢?我那贤兄、好太子哥哥今日怎未现身?这可不像他的风格。”
朱瞻基听朱高燧提及自己的父亲,饮了一口茶,淡然回道:“我父亲事务繁忙,三叔的事,我没有告知他。”
“没通知他?”
朱高燧听后略有醒悟,但很快便不悦地道:“贤侄啊,三叔并非责怪你,只是你做得确实欠妥。
我是你亲三叔,你父之弟,为何要对你父隐瞒我的近况呢?你父一向以仁义着称,这般做怕是要让你父失了仁义之名。”
此话刚落,又显出几分故作姿态的老辣。
见自身难保,转而将矛头转向自家父亲。
朱瞻基无奈地瞥了他一眼,稍作思索,先点头再摇头说道:“三叔所言亦非全无道理,不过据我记忆,依祖父之命,三叔如今不过是一介草民,若我父前来迎接,岂不违背旨意,反倒会让三叔背上不尊圣命之嫌,实属不妥。”
“更何况,违逆祖父之意,还会令我父蒙受不孝之名。
相较之下,他因三叔之事劳心费神却毫无益处,且背后还要受三叔冷嘲热讽,倒不如让他不知情来得舒坦。”
停顿片刻,朱瞻基微微一笑,目光投向朱高燧,“三叔以为如何?”
“你……”
朱高燧听罢,脸色骤沉,欲辩无词。
虽心存不甘,但他不得不承认,朱高炽确实无可挑剔,无论在太宗面前还是处理事务时,总是身先士卒。
然而事实就是事实,听到朱瞻基这般含沙射影地指责自己无情无义,朱高燧难免愤懑与尴尬。
瞪视朱瞻基,怒斥:“贤侄倒是孝顺!”
“我父待我恩重如山,我自当报答,怎能背地里数落他的不是?如此岂非忘恩负义?三叔,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朱瞻基看着面色铁青的朱高燧,嘴角浮现笑意。
叫你装腔作势?
谁不会挖苦人?
真当自己是祖安高手,不会反击吗?
几句讥讽下来,朱高燧愈发窘迫。
早知大侄子这般伶牙俐齿,他就该避而远之。
现在反倒弄得自己更为不适。
毕竟还有什么比对着人唇枪舌剑,却被对方直击要害,自己却无力回应更让人恼火的事?
瞧着朱瞻基一脸春风得意的模样,虽阳光灿烂,朱高燧却忽觉那笑容透着几分阴鸷。
朱高燧心中怒火升腾,但面上却挤出一丝难堪的笑容:\"哈哈,大侄子果然心直口快!\"
朱瞻基听后轻轻摇头:\"三叔,是不是实在人并不重要,但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
我父亲仁慈宽厚,不论你和二叔如何议论甚至诋毁他,他依旧会将你们视为亲弟,宽容忍耐。
因为他身为兄长,理应担当起照顾弟妹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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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瞻基稍作停顿,语气突然变得犀利:\"当然,三叔也该明白,您作为长辈,我们这些晚辈本应孝顺。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会永远纵容您对父亲无礼。
您若执意与父亲唱反调,我们断不会坐视不理。
\"
朱高燧面色微变,随即装出一副茫然的样子:\"大侄子,你这话到底何意?唱反调又是怎么回事?莫非你在影射我?那咱们得好好说道说道。
\"
\"三叔若真不懂,那就罢了!\"
朱瞻基脸上露出淡然的笑意。
不见棺材不掉泪,他对这个三叔的性格已经了如指掌。
之前他还试图以诚相待,希望这位三叔回心转意,放下偏执。
倘若他愿意改正,将来或许真能给他些许恩惠。
毕竟父亲一向看重这两个弟弟,朱瞻基也希望父亲能少些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