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尘劫初显(2 / 2)

\"杀!\"

七十二村民结阵逼近,他们脚下的影子扭曲成守灯人尸骸。林风肋下突然剧痛,化凡令在皮下凝结成青铜逆鳞——每片鳞都刻着道心拷问:苍生与至亲,孰重?

黎明将至,林风浑身浴血站在村口。身后是三百具化作星砂的尸骸,腕间命线尽断。初升的朝阳突然扭曲成浑天仪,仪轨间垂下草编天梯。

\"斩尘境,成。\"

化凡令从心口浮出,表面多出一道血痕。林风踏上第一级天梯时,看见云端立着个扎羊角辫的女童——她手中蚱蜢的活结,正系着自己断裂的因果线。

青石板路上的晨雾裹着炊烟,林风肩头搭着灰布汗巾,指尖在算盘珠上翻飞如蝶。醉仙楼的账房窗棂积着陈年油垢,阳光斜斜切过算珠时,他忽然发现第三排第七颗珠子泛着不寻常的靛蓝——那分明是星砂被封印的光泽,珠面细如发丝的裂纹竟与《洞冥经》的经脉图暗合。柜台外飘来酱肘子的荤香,跑堂王三麻子正与西域商队讨价还价,骆驼铃铛声里混着几句异域俚语,林风耳尖微动,辨出那句\"月圆夜,棺开时\"的尾音带着往生河水的腥涩。

\"林账房,这是波斯商队的货单。\"

掌柜将羊皮卷拍在柜台,卷轴边角黏着暗红血渍。林风提笔蘸墨时,狼毫尖忽地窜起一缕青烟,墨汁在宣纸上洇出诡异的星图——天枢位正对应醉仙楼地窖方位。他佯装失手打翻砚台,蹲身拾捡时瞥见波斯商人腰间的弯刀,刀鞘纹路竟是倒写的《噬虚经》残章,刀柄镶嵌的猫眼石里浮沉着半具青铜棺椁的虚影。

子夜打烊的梆子刚敲过三更,地窖深处传来指甲抓挠木板的声响。林风提着油灯摸下石阶,霉味里混着腐尸特有的甜腥,墙角酒坛的封泥上印着初代祖师的道印。当他掀开第三坛女儿红的绸布时,坛中泡着的不是陈酿,而是七十二颗瞳孔大张的头颅——每颗头颅的舌苔上都刻着守灯人魂印,断裂的喉管里塞着草编的替身符。

\"这酒,可是要敬鬼神的?\"

阴恻恻的波斯语从背后响起,商队首领的弯刀已抵住林风后颈。刀锋割破皮肤的刹那,地窖烛火突然转为幽绿,泡着人头的酒坛齐齐炸裂,尸液在地上汇成往生河的支流图。林风足尖挑起算盘,十三档算珠应声迸射,靛蓝星砂冲破封印,将弯刀上的《噬虚经》纹路照得纤毫毕现——那经文倒映在尸液里,竟显出一行血字:\"七月半,开棺取骨。\"

波斯人瞳孔骤缩,刀柄猫眼石中的青铜棺虚影突然实体化。棺盖缝隙渗出黑雾,雾中伸出缠满命符锁链的骨手,锁链尽头拴着林风在青牛村斩灭的王二狗亡魂。亡魂眼眶里爬出草编蜈蚣,口吐人言:\"风哥儿,李寡妇的田埂又塌了……\"林风反手扯下汗巾,布料遇阴气竟显化出《洞冥经》全篇,经文字符如活蛇缠住骨手,将王二狗的亡魂拽回棺中。

\"砰!\"

青铜棺盖轰然闭合,波斯商人七窍喷出星砂,身躯坍缩成张人皮。林风拾起飘落的羊皮货单,背面用尸油绘着九重天外的星轨图,某处被朱砂圈起的方位赫然是醉仙楼的经纬坐标。他捏碎算盘上的星砂珠,靛蓝粉尘在空中凝成浑天仪虚影,仪针所指的\"洞冥\"刻度正在地窖东北角颤动。

挥锹掘开潮湿的砖石,三尺之下埋着具青铜椁。椁面浮刻三百童子献祭图,每具童尸的掌心都托着草编蚱蜢。当林风指尖触到椁边铭文时,化凡令突然在胸口发烫,封印的道胎剧烈震颤——铭文竟是初代道侣的绝笔:\"以童骨饲茧,可窥无相门。\"

晨光破晓时分,西域商队悄然离去。林风倚在柜台前拨弄算珠,瞥见掌柜的账本夹页露出半截黄符,符上朱砂画的竟是缩微的往生桥。街市传来驼铃声,某匹白骆驼的瞳孔闪过寂河的银发残影,它背负的货箱缝隙正渗出星砂,在青石板上凝成箭矢,指向三百里外的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