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泛白,龙煞就蹲在老槐树下等镇政府的班车。刘主任一下车,就被他堵住了:“刘叔,您瞅瞅这照片,恒远集团的人半夜毁俺们的地!”刘主任接过手机,脸色有点发虚:“小龙啊,有些事别太较真,恒远是镇里的纳税大户……”
“纳税大户就能随便踩老百姓的地?”龙煞提高嗓门,“当年您当生产队长时,带着大伙修水渠,现在咋忘了本?”刘主任叹了口气:“上面有压力,说你们村的项目不符合规划……”
正说着,村口突然开来三辆警车,下来几个戴执法证的人:“谁是龙煞?有人举报你非法流转土地。”龙煞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昨晚那叠钱——恒远集团这是要狗急跳墙了。
他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材料:“这是村民签的委托书,这是镇农经站备案的合同,俺倒要问问,哪儿非法了?”执法队员翻了翻材料,脸色有些尴尬。这时,远处传来二柱子的喊声:“煞哥!后山的界碑又被人砸了!”
龙煞转身就跑,跑过结霜的田埂时,鞋底打滑摔了个跟头。爬起来时,他看见后山方向浓烟滚滚——是存放种子的仓库着火了。火光中,几个黑影正往卡车上搬东西,车头的“恒远集团”标志在火光下格外刺眼。
他攥紧了兜里的土地流转合同,指甲掐进掌心。这些天挨家挨户磨破的嘴皮子、熬红的眼睛,此刻都化作胸口的一团火。远处,消防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却比不过他耳边响起的李老汉的话:“土地是咱的命根,谁要抢,就得从咱尸体上跨过去。”
而此刻,他看着自己亲手整合的土地上腾起的浓烟,突然明白:这场跟土地较劲的仗,从来都不是跟黄土泥巴过不去,而是跟那些想把黑土地变成提款机的人,做一场你死我活的博弈。他摸了摸腰间的匕首,刀柄上的刻痕在火光中明明灭灭——那是他十六岁时,在山林里与野狼搏斗留下的印记,此刻,这印记正随着心跳,一下下撞击着他的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