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槅扇洞开。
年燕鹤踉跄着撞进门槛,月白长衫下摆沾着泼溅的茶渍。
翠屏捧着碎瓷托盘,退至廊柱后。
与翠柳交换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给老侯爷请安。”
年燕鹤喉结滚动,袖中攥着的《策论精要》硌得掌心发疼。
昨夜醉仙楼里,五皇子幕僚给的考题。
此刻正藏在书封夹层。
老夫人转动佛珠的手,骤然停住。
“延年来得正好,你父亲前日来信说春闱前抵京?”
年燕鹤刚要作答。
“洛天宵起身,玄色锦袍掠过年燕鹤发颤的指尖。
“正巧我与王大人家的公子有约,表兄可要同去讨教经义?”
年燕鹤瞳孔骤缩。
王大人那可是今科主考!
他要是跟着去了,今年的科考就更有把握了!
他强压下狂喜,佯作为难。
“这怕是不合规矩。”
“规矩?”
洛天宵随意的勾住年燕鹤脖颈。
表兄可知孔夫子,说过‘蘧伯玉之耻’?
咔!
年燕鹤整个人被拖得离地三寸。
啊!
年燕鹤吃痛,双眼恐惧。
厅内霎时死寂。!
啪嗒!
老夫人佛珠砸在案几上。
老侯爷眯起鹰目,盯着年燕鹤涨红的脸。
“天洛,不得无礼。”
朱嫣儿轻咳。
葱指却悄悄压住,洛天宵后腰暗袋。
这里是暗卫送来的密报。
洛天宵松手轻笑。
“开个玩笑,表兄莫怪。”
掌心顺势拂过年燕鹤前襟,指节轻挑间,鎏金铜钥已滑入暗袋。
那是昨夜暗卫从五皇子那里,拿到的私库钥匙。
年燕鹤踉跄扶住屏风。
袖中《策论精要》地掉落。
洛天宵抢先抬脚踩住书脊,靴底碾着“立嫡以长“四字。
“表兄这书...看着眼熟啊?”
“不过是寻常之书!”
年燕鹤只觉后颈发凉,冷汗浸透了中衣,额角沁汗。
咝!
门外传来马嘶。
为首侍卫高举金令:“皇上口谕,平阳侯府即刻清查西郊大营!”
老侯爷霍然起身,眼风如刀掠过洛天宵。
孙女婿不紧不慢整了整箭袖,转头对年燕鹤笑道。
“表兄可要同去军营,练练筋骨?”
“不、不必!”
年燕鹤仓皇后退,后腰撞上博古架。
嘭!
一尊前朝青玉貔貅,轰然坠下。
洛天宵旋身抬腿,足尖堪堪托住玉雕。
“表兄当心,这玩意抵得上半营军饷。”
朱嫣儿适时递上披风。
“夫君莫让圣使久候。
指尖在洛天宵掌心轻划三下。
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代表“将计就计。”
马车驶过龙湖大街。
洛天宵掀帘。
“表兄可知为何皇上突然查营?”
不等年燕鹤应答,自袖中抖出半张残页。
赫然是年父与五皇子的密信抄本!
“你!”
年燕鹤目眦欲裂,手臂伸向轿帘外,做了个手势。
洛天宵二指扣住命门,俯身耳语。
“告诉五皇子,他藏在西郊的私兵...很润。”
车外十八名黑衣死士,接到指令。
破帘而入。
洛天宵朗笑震落车顶琉璃灯,袖中软剑铮然出鞘。
寒光过处,血线在空中绽开刺槐花。
他旋身避开淬毒袖箭,金簪钉入最后一名刺客咽喉。
“表兄的人,不太经打啊?”
洛天宵碾着靴底血泥,望向皇城方向。
三日前兵部那场走水,烧掉的岂止是军械册。